兩老怎麼辦?”
“城外李員外家的婚事也不能拖了,春弋,你可要好起來,娘連定金都收了,日子也定了。你這會子這個樣子,娘可怎麼辦啊?”
“退回去。”李湄玦站到哥哥面前,眉頭一挑,厲聲對爹孃道。
“退不回啊,你不知道這陣子的窟窿,填進去了多少,大半換了欠債,剩下的花在了昨兒的席上。哪裡還有什麼剩?三天後,就要過來接人啦!”
“人一定要送過去。簽了契畫了押,有憑有據的,李員外家我們惹不起,弄不好,要吃官司坐牢……”
李湄玦嫌惡,且不說這是他的親爹孃,就是說是假的,他如今也信了。哪裡有這麼對子女的爹孃,糊裡又糊塗。
“我們逃就是了。”李湄玦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李家爹孃面面相覷,噤聲。
“這一大家子,上下收拾,不得花個一兩天?”李家婦囁嚅。
“我走不了了。”李湄芳忽然道。
“大哥?”李湄玦驚慌。
李湄芳說話無不微笑,無不帶著死氣,看著他就覺得心都涼了。
李湄芳又說:“二妹不會走。你……我們都走不了。”
想來想去,沒法子,只好去收拾細軟,李家爹孃剩三個小子在房內,偷溜了出去。
李湄玦看看哥哥和姐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春弋除了手腕部有勒痕,眉眼帶桃花,似傻非傻,看不出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李湄玦這時候並不知,李春弋是天明時候被人從李湄芳的床底下拖出來的,堵了嘴巴,綁了手腳,頸後還有擊傷,雖胡亂綁,卻非常結實。這李姑娘在床底下聽了一夜的壁角,出來就瘋瘋癲癲了。
李家班徹底垮了。名聲壞了不說,舞樂班外聘的人捲了值錢的財物溜了,下面受挫的伶童三三兩兩逃了散了,留下的非傻即瘋,一問一戳就掉眼淚。
這一兩天收拾下來,王旭安沒出現,倒招來了縣丞。官差守了李家班的院子。只道,即是李員外的親家,少不得在下念舊情保諸位個平安。
原來,有歡客擔心事情鬧過了頭,李家班真要出逃,這樁婚事黃了,受累一票人,就託人帶了訊息給縣老爺。不想,這城外李家真有背景,馬上有官差登門護駕。
這下,李家夫婦是又悲又喜。喜得是得大老爺如此看重,是從沒想到會有的事,說不定戲班能有個轉機;悲的是二姑娘瘋瘋傻傻、痴痴顛顛,對方不滿意,問罪起來,可不是死罪?焦急無奈,沒個商量的人,竟又找上王旭安。
正在家裡庭院悠哉畫美人圖的王旭安想了想,給了句話:“三弟弟最是重親重義,求求他,或許便肯了。若真送二姐去,大家都有麻煩。”
一場風流宴,一譜錯鴛鴦,王旭安沒有想到這場風波會惹出一系列的後續。在他看來,不過是走過路過的一場風花,抖抖衣服,可以不留痕跡。
以家人的性命和前途相迫,爹孃涕淚相求下跪哀肯,李湄玦沒有退路。
再不濟,也是親生父母,有生恩養育之情。李湄玦更不想,大哥和二姐再出事,點頭應允。城外李家,他還有印象,昔年,與小乞兒折花,爬牆掉進一個院子,見過李園的老爺。
難道一切冥冥中自有註定?別人不知道李三弟誤入李園的事,李湄玦心裡存了份愧疚,無巧不成書,城外李家莫名找上他李家戲班,肯定有前因,說不定這前因就是自己惹下的。李家明面上找二姐,說不定尋的就是他。
如果自己一個人,能救全家,他一條賤命,也值了。李湄玦想。
臨行前,李湄玦穿了紅色的喜服去拜別大哥和二姐。
腳才剛進門,床上的大哥就笑:“弟弟要嫁了。”
“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