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舒交代好李成玉後走出小院。
非是她無情,李繼業在這城中深耕多年,他的手下自然比自己強多了。她還是出去掃尾吧,萬一把禍患引回山莊就麻煩了。
她煩躁地又搓了把臉,然後發現兩手黑,不禁臉色又一黑。找個背風的地方重新補了裝,心裡暗罵一聲,認命的朝火災現場走去。
想她此生志向不過是家人平安、略有小錢,平淡一生,怎麼就不能如願呢?她猶記當年讀大學時,那位祖上曾流放寧古塔的大語老師講過,她的祖宗曾告誡他們遠離政治中心,因為當年他家周圍的高宅大戶經常一夕之間就不知去向。
當年她就感嘆封建社會權力鬥爭的恐怖,所以這老師的話她記得瓷實。也因為那老師是紅學會的成員,在課上沒少講那部紅學著作,導致她今生信奉苟道長存。可一家人都如此不思進取了,咋就不能讓她消停過日子?
tm的,太難了,做個老百姓太難了,種地產量低稅還高,做工動不動就讓你賣身,經商更完,連基本人權都保不住,要整出什麼秘方就更慘了,唯一看起來能好點的也就是當官了,怪不得都拼命往上擠,可照她看這個時代已經進入封建社會的衰落期,經濟手工業在發展,政治卻一直在扯後腿,政治資源越來越集中……
矛盾啊!不在矛盾中沉默就在矛盾中爆發,所以總有各種各樣的造反活動,唉,可她不想做池塘裡的那條小魚啊。
田世舒一路胡思亂想,來到還在冒著縷縷青煙的案發現場。
不少社會閒散人員都來附近瞧熱鬧,田世舒混跡期間倒不那麼突兀了。不過想要靠得太近是不能夠的,官府早派人把守了。
田世舒也不是來勘察案發現場的,她是來尋人的,當然這是最笨的法子了。可是面對毫無頭緒的投毒案犯她也是一頭霧水。
李繼祖的人生無非是失敗的家族企業的繼承人、投靠官方大佬的打工人、復仇成功的商人、被反殺的死者……
他的主子剛剛收到他獻祭的李氏財富,不會是兇手。李氏集團涉獵較廣,他雖然剛接手,可他能順利接手,內部肯定是有他的人的,且投毒這種事非近身不可吧?
二白那裡查無可查,可被跟蹤的機率就很高了,至少她跟蹤二白是輕而易舉的。
什麼人能跟蹤了李家下人後潛入李家精準用藥?
嘶……轉來轉去怎麼又想到了他的主子!
田世舒拍拍頭,當年她已經傻乎乎的以為除掉了對方的一個觸手就萬事大吉,萬不能再去捋虎鬚了,更何況爹爹剛剛扔了人家投遞過來的橄欖枝。
誒?李繼祖一死是不是以後祈王府就不會再理父親了?
這倒是一點意外之喜。
可若是祈王府要殺李繼祖也不用這麼大手筆吧?
難道是競爭對手?
商戰都這麼兇殘了嗎?
隨即田世舒又否認了這一想法,尋常商人可培養不出這樣的高手,她現在已經開了眼界了,知道自己若不是機緣巧合結識了王祿那樣的人 是不可能接觸到江柳兩位師父這樣的人的。試想一下若遍地都是飛來飛去的俠義之士,皇帝陛下還想睡安穩覺?
那最大的懷疑物件就只能落在高層了,除了祈王可還有他人……?若同是王字輩兒的,殺他一個商人做什麼?他的財產都獻完了。
唉,田世舒頭疼不已,最終覺得暫時把這事兒放一放,將來就從誰受益誰嫌疑最大的角度去查吧。
想明白了這事兒田世舒也不在這晃了,用溼巾擦了把臉便回客棧去了。她要一桶熱水,洗去一身塵灰,換了件靛青色棉袍,領袖腰帶繡了梔子花紋樣,斜挎了布包,出門去拜訪梁晗。
這一趟總是要去的,眼下的局勢總讓她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