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黑洞洞的入口像隱藏於深處的怪獸的巨大嘴巴,周寄安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個不停,身上傳來陣陣寒意,雞皮疙瘩霎時佈滿手臂。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邁出沉重的一步,一隻大手就包住了她顫抖不已的手:“別怕,有我在。”
周寄安知道自己向來都是很要強的,從自己和程舟的關係,從學業上,從工作上,虔文娛說她太拼了,虔見英有時候也會被她工作的狀態嚇到,程舟和她在一起那麼久,瞭解的自然是比別人更深的,但是在戀愛關係中要強,並不是一件好事,這一點她已經學到了,並且已經深深地記住了,只是和路稚寧之間的狀態還沒有調整好,需要慢慢磨合。
事實上,她以前並沒有現在這樣嚴重,那段靠誰誰倒的時間,她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
看著路稚寧溫柔的模樣,周寄安很難說清楚自己這個時候是個什麼感覺,在過了很多年之後,她也依舊很難說清楚,只是她知道她也許永遠都忘不了這一天,忘不了那隻強勁有力的溫暖大手,也忘不了路稚寧說的那句話,她向來都會記人好的。
樓梯間並不是很寬敞,在詢問周寄安走前面還後面後,路稚寧抱著小孩一言不發地跟著她,雖然沒有出聲,但是隻要周寄安一回頭就可以看見路稚寧標準的小括弧,她汲取到能量之後又繼續爬樓梯。
從某一階樓開始血跡就沒有了,周寄安腳步不停,路稚寧卻有點心疼,他不想讓周寄安糾結,也不想給程舟機會,但是她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並不在她身邊,一如多年前,她在那個房子前遇到的事,比起現在,就只是把他和程舟掉了個個兒。
他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還沒有準備好?他應該做的更好一點,更完美一點。
如果已經談過一次戀愛的周寄安知道戀愛小白路稚寧是這個想法的話,肯定是要和他好好‘促膝長談’的,一開始就把自己完美地準備好了,後期要維持完美設定,除了自己會很累,物件也會有壓力的,好好對待戀人是沒錯,但不需要太有壓力了,因為要對她好,所以不能這樣,不能那樣,把自己圈在其中,瞻前顧後,都忘記自己一開始的想法是什麼了。
戀愛雙方是互相包容的,周寄安當然希望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需要壓抑自己,她會很‘包容’他的。
周寄安從拐角口探出頭,笑著對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路稚寧道:“呆瓜,想什麼呢。”
“我很抱歉,出事的時候我不在。”
“你怎麼還在想這件事?不是說了沒關係嗎?”周寄安再次強調,“你後來已經陪著我了,而且你總不可能一直和我在一塊吧,還學不學習,工不工作了?又不是什麼小粘糕,怎麼會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路稚寧被最後一句話和她的語氣給逗笑了。
周寄安見他笑了便以為事情過去了:“快點跟上來。”
……
一條黝黑的巷子裡,周寄安蹲在紙箱子裡面,驚惶地祈禱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然而如影隨形的東西跟上來了,紙箱的一塊角落被黑色浸染,色塊正在逐漸擴大中。
箱子頂部突然被開啟,周寄安驟縮一下,心裡卻不慌了,就像是等了很久的預先就已經知道結果的裁決在那一刻來臨。
“快跑。”一個看不見的人將她抱了出來,推著她,讓她向另一個方向跑。
她跑了一段距離,突然回頭,那個人笑著被一雙白骨拖向黑暗之中,昏暗的月光下,那個人的臉一會兒是程舟,一會兒是路稚寧。
周寄安驚懼地從夢中醒來,背部被冷汗給浸溼了,整個房間佈滿橘色的暖光,床邊那個人卻不見了,她睡之前路稚寧還說打地鋪在她房間睡,結果現在人就不見了。
做了那個夢之後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