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都覺得遇到他其實是在做夢,唯一能證明兩人重逢這件事不是在做夢的證據是手機app上新加了一個人,上面有系統預設的路稚寧發的自己名字的訊息,Serendipity,頭像是一片有綠黃紅三色的七角楓葉,周寄安看著被放大的頭像怔住了,原來在他那裡。
他們上的高中校內和校外有很多楓樹,一到秋天,清灰的石板路上鋪滿了金黃色的葉子,踩上去發出沙沙的聲音,在溫暖卻不刺眼的陽光照耀下,讓人愜意地恨不得躺在長椅上昏昏欲睡。
只是她很久沒有回去了,也很可惜最後那次回去的時候是冬天,凍得人頭皮發麻,喪失思考能力的那個冬天。
她拉開床邊的抽屜,取出一個相框拿在手上,眼睛所注視的畢業照上,兩人湊在一塊互相捏對方耳朵,路稚寧被捏著耳朵也是一派雲淡風輕,唯有略微勾起的唇角顯出一點他的情緒來,反觀周寄安,即便一臉的痛苦也不肯撒手。
軍訓時拍的照片有兩張,一張很正規,另一張就完全是群魔亂舞,照相機差點沒把人兜住,所以兩人的姿勢並不出奇,但出來的效果竟然略顯正常,也十分……和諧。
等她回過神時,把相框倒扣在桌面上,起身喝了一杯涼水,才平靜的坐在床邊。
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路稚寧了。
以前在她隨父親去外地念書的那段日子,很難理解周圍人的方言,再加之自己當時因為家裡的問題根本沒心情去融入那個環境,後來倒是有過些不大不小的麻煩,那段時間可能是想路稚寧頻率最高的時候,不過因為後面的一些事情,她就剋制自己減少了這個頻率。
隨著年歲漸長,再加上經歷的事情變多,她就想明白了,確實不該因為一些事情就刻意把路稚寧放到一邊,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只是那個時候她已經有程舟了。
他參與了那段幾乎是改變了她性格的昏暗時光,那個時候的他可謂是在她心裡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痕跡。
所以他之後出軌,她難以置信,更是難以原諒,但她始終對他都恨不起來,因為他對記憶中那個孤立無援的周寄安伸出過援助之手。
當然也不是說不夠喜歡,只是那種感覺太過複雜了,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對程舟的喜歡裡面摻雜了多少感激,他出現的時機太巧了,而且他教會了她很多東西,他們有過那麼多的經歷,卻依然沒有走到最後,她應該更多的是遺憾,遺憾為什麼偏偏是以這樣的方式結尾。
周寄安舒展開唇角,看來從分手到現在,她還是有一點長進的,這一切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淡掉的,對於她來說是這樣,對於程舟來說也會是這樣,她下意識地忽略掉剛分手那段時間渾渾噩噩度日如年的自己。
但她很清醒的知道去挽回一段不可能再繼續的感情,結果對於雙方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事。
那些在他們分開前的美好回憶終究會被埋沒,分開後的某些期盼也在他遲來的挽回之前消散殆盡。
程舟太后悔了,他明明是那個眼看著周寄安從女孩蛻變成女人的人,本來要和她攜手度過一生的人,最後卻只能在未來的某個時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用心栽培的花被別人採走。
他不甘心。
剛從酒吧出來的他喝的爛醉如泥,一個勁地打周寄安電話都打不通,最後打了一個車跌跌撞撞地走到周寄安樓下。
而周寄安這邊在和樊司通電話:“你找我幹什麼?他現在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也不會來找我。”
要不是她這個點正好醒了,她是絕對不會浪費睡眠時間和樊司說除了喂之外的任何一個字的。
剛拉開窗簾想要透透氣就看見樓下有個走路拐來拐去的人,還撞路燈杆子上了,她正想發笑,突然發現這個身形異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