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誰啊,模樣挺好看的,怎麼牽著個跛腳的黑驢?”
“應該是特立獨行吧?能讓修竹神童看重,肯定是哪座城池裡頂尖的生員,只是這性子……沒來由的帶個黑驢博取眾人眼球,怕是個不好相處的。”
“那就不相處唄,誰還仗著他?”
寶玉頭裡往貢院內部走,後面跟著林修竹、賈環,再往後是一應生員。他是來的早了,在他前面沒幾個人。就算有的那幾個,也好奇眾人的議論,慢了步子,加入後面生員的人群。
很快的,更多的指指點點落在了寶玉的背後。
賈環聽著眾人議論,幾次忍不住想加入進去煽風點火,都被林修竹攔住了,氣呼呼的道:“師兄,我想跟生員們述說同窗之誼。”
林修竹笑容溫雅,彷彿有賈雨村的影子,低聲道:“同窗?井底的蛙,難道能靠上九天真龍的鱗片嗎?”
他很久沒在生員裡合群了,平日裡交往的,都是秀才裡拔尖的人物。就好像他說的做的一樣,他要做首席秀才,進青廬山文院,再做那三甲舉人。普通的生員,已然入不了他的眼。
賈環臉色通紅,覺得跟林修竹比自己差了太多,但是跟寶玉……他注視寶玉的背影,拳頭攥起來。
【總有一天我要你注視我的背影,讓你追不上我,要把你……踩在腳下!】
彷彿感覺到不同的視線,寶玉略微回頭,一側溫潤無波的眸子對上賈環怒火中燒的眼,嘴唇稍微撇出那麼一絲笑容出來。
好像對待不懂事的晚輩,有種寬諒、包容的感覺出來。賈環驀然站直,牙齒咬得咯嘣脆響。
走進貢院殿堂,考校就算是開始了。殿堂內供奉一個個牌位,依照生、病、歿三種,分別是硃色牌位、褐色牌位以及黑色牌位。生員們要依次走過這些牌位,把這些牌位當作人,行夠五種禮節。
說是五種,細分起來,卻是有數十種之多。牌位按照各種禮節的標準、場景,也有不同的細緻劃分。寶玉依次走過,想著秦可卿教給他的注意事項,差不多做了半個時辰,才走過長長的牌位甬道。
前面有了光亮,坐著一人,寬袍大袖,蒼老卻細膩的手捋著灰白長髯,對他頷首微笑。
這是貢院夫子,所有參加大考的,都要對他執弟子禮。
寶玉把弟子禮行畢,就見貢院夫子擺了擺手,示意透過。君子六藝中以禮法最容易透過,很少有這關就被淘汰的,自然的,得分比重也是最低。
寶玉走進光亮處,發現出了殿堂,眼前是一片闊野。
旁邊遞來一件東西,是個牌子,上面寫著次甲兩個大字。寶玉欣然接了,隨手塞進袖口。
君子六藝的考校,分為首甲、次甲、首乙、次乙……按照甲乙丙丁依次遞減,直到最低等的次丁。他只學了不到一月的禮儀,能夠得到次甲,已經很是滿意了。
只能說自己學東西不慢,同時,也要感謝秦可卿的高水平和悉心教導。
後面是林修竹和賈環。林修竹接過自己的牌子,跟寶玉一樣,隨手塞進了袖口。賈環拿過牌子一看,得意的揚起眉毛,把牌子摁在胸口。
這牌子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只要用背面粘了衣裳,就會固定住。
寶玉看見上面是硃紅字型的首甲,笑道:“環哥兒,禮儀方面還算不錯。”
“畢竟學了許久。寶哥兒,你的是什麼水平呢?我聽府里人講,你只學了不到一月的禮儀?”
寶玉搖搖頭,拿出牌子,把次甲的水平給人看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賈環眼睛驟然亮了,嘴角撇得老高,險些大笑出聲。林修竹哼了一聲,嚇得賈環把笑意攏回去,還是忍不住,臉皮子直抽抽。
那副糾結的狂喜神色,完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