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這邊的方言,翻譯成普通話就是老婆、妻子、內人、賤內、拙荊、我愛人的意思,其中的含義要遠遠超過女朋友和馬子。
鴨子是我們兄弟裡面最先擁有堂客的人。他堂客姓沙,為死者諱,我們就稱呼她為沙娜吧。
鴨子和沙娜是初中同學,初二的時候,兩個人就好上了,雖然比不上我與王麗所引發的那種滔天巨浪,他們兩個人的愛情卻也在封建閉塞的九鎮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因為沙娜的爸爸是九鎮鎮政府的一名官員,而鴨子卻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的兒子,初中沒畢業還不學好,跟著人跑社會,打起了流。
為此,沙娜的家人大動肝火,還找上了鴨子的家門。潑辣無比的沙娜母親甚至還動手打了替兒子說話的鴨子媽媽幾下。
這樣的父母卻養出了完全不同的女兒,沙娜與她那個體形彪悍,站在路邊像是個郵筒的母親完全不同,不同的不僅僅是外貌,更是性格。沙娜對鴨子非常溫柔,幾乎到了對他百依百順的地步。常常聽到有人說,我們這個省的女孩多情且痴情,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麼沙娜可以說是我們省女孩的代表。無論家裡如何阻攔,她就是不聽,鐵了心要和鴨子在一起,兩人約定等一到了合法年紀,馬上登記結婚。
後來,沙娜被她爸爸送到了我市的藝校學跳舞,本來她就隔三差五地偷偷坐車回來與鴨子相會,都這樣了,還嫌不夠,她幾乎每天都給鴨子寫信。
在一起時,我們經常聽到:
“漆遙,我前天走了之後寫給你的信看了沒?”
“我收都還沒有收到哦。郵電局送信哪像你回來這麼快啊。”
“那好了,你記著,我昨天又寫了的,到時候收信時注意下,不要搞掉了。”
“哎呀,你兩天就回來一趟,寫什麼寫?本來就這麼近。”
“我是你堂客,我想寫就寫。”
“哎呀,夠了啊,你囉唆。”
每當鴨子這樣說的時候,沙娜都不會再回答,只是抿著嘴,看著鴨子不斷地笑,恬靜溫婉,笑到我們起鬨,笑到鴨子臉紅,她眼裡的幸福卻更濃。
那一天晚上,沙娜也是揹著父母回到九鎮來看鴨子。
吃完了飯,兩個人窮極無聊,在家裡待了半天之後,看著也快要到十點鐘了,沙娜父母應該不會再上街,於是,他們決定出去散散步。
走到十字路口時,鴨子碰到了幾個朋友,他們正在十字路口邊上那排門面外頭打檯球。受北條的影響,鴨子的檯球癮也越來越大,實在忍不住,他就湊過去,一起玩了起來,就這樣玩到了半夜十一點多。
事情就是這麼巧,如果十字路口像現在這樣繁華,處處流光溢彩,那身處在臺球桌旁燈光下的鴨子幾人也不會這麼醒目;如果,沙娜的父親不是在縣裡開會,領導太囉唆了,他也就不會這麼晚回來。
總之,沙娜的父親看到了沙娜。
她父親跑過來,大罵著打了沙娜一個耳光,要扯著她回家。
沙娜大哭著猛烈掙扎。鴨子說,當時他已經看到了從新碼頭方向開過來的那輛車,雪白的車燈光照得他心慌。他擔心沙娜會在激動之下,跑到路中間,他很想提醒。可是,他不敢。他一輩子沒有怕過幾個人,但他實在是怕極了沙娜的爸爸。沙娜爸爸的心思現在還放在女兒身上,沒空管他,他當然更加不敢主動引起沙娜爸爸的注意。畢竟他只是一個18歲的孩子,還不是一個真正有擔當的男人。而且,當時沙娜的爸爸雙手都緊緊抓著沙娜,鴨子認為憑沙娜爸爸的力道和盛怒之下的掌控,嬌小的沙娜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掙脫得開。
按道理應該是這樣。
只可惜,幾百年前,我們省鬧了瘟疫,死了很多人。有一個遊方的道士經過,告訴了這裡的人一味專治這種瘟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