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話?當年若非先生求情,咱早就被可汗剁成了碎塊兒扔到野地裡喂狼,骨頭都剩不下一根!先生大恩,咱做牛做馬也報答不完!這麼多年若非找不到先生,咱那裡會跑去薛延陀跟著那幫子腌臢貨廝混?” 穿皮裘的人顯然很是憤怒,壓低著嗓子辯解。 黑衣人輕笑一聲,道:“很好,不枉先生當年不惜得罪可汗,亦要救你一命……眼下,先生有一事拜託,不知你能否辦好?” 穿皮裘的人大喜過望,忙道:“咱就等著報答先生的大恩呢,只要先生一句話,這條命就是他的!” “很好!附耳過來,某與你細說……” “……” 風聲呼嘯,大雪飄飄,將一切陰謀詭計都遮掩起來,天地之間一片蒼茫,看似純潔無垠。 ***** “什麼人?” “吾乃胡祿俟利發吐迷度,求見二王子。” “胡祿俟利發”乃是柔然、鐵勒、突厥、回紇等族的官名,各部首領大多以此自稱,父兄死,子弟繼職。 吐迷度是回紇首領,而回紇乃是薛延陀治下最強悍的部族之一,深受夷男可汗之重視,在薛延陀境內地位尊崇。 “二王子已然歇息,若閣下並無要事,不妨明早再說。” 衛兵婉拒。 “還請入內通稟,實在是十萬火急之事,方才深夜前來。” 吐迷度堅持。 大帳之內,大度設剛剛睡熟,便被吵醒,起床氣甚為暴烈,一骨碌爬起來,怒喝道:“何人在外喧譁,來人,拖出去剁碎了餵狗!” 賬外瞬間一靜…… 少頃,吐迷度的聲音響起:“二王子,吾乃吐迷度,有十萬火急之事前來告之。” 大度設一肚子火氣,卻不能衝吐迷度發洩,回紇鐵騎戰力剽悍,族人眾多,薛延陀一向對於優待有加,絕不能生出嫌隙。 忍著氣,道:“趕緊進來。” 緊接著,大帳門簾挑開,一個親兵武士拿著燈籠進來,將桌案上的燈燭點燃,這才退出去。 吐迷度走進大帳,彎腰施禮:“見過二王子。” 大度設光著膀子坐在榻上,一身肌肉虯結,臉上的鬍子雜亂如草,一雙眼眸鷹隼一般盯著吐迷度,態度還算和藹:“原來是俟利發,這深更半夜又冷又晚,到底有何事?” 吐迷度依舊保持著彎腰的姿態,低聲道:“啟稟二王子,就在剛剛,趙先生派人前來尋我……” 大度設一臉迷糊:“趙先生?哪個趙先生?他自去尋你,與我何干?” 吐迷度道:“是趙德言趙先生。” “趙德言……趙德言?!” 大度設先是懵然,繼而醒悟,大吃一驚,當即就從榻上站起,喝問道:“他不是死了嗎?” 對於薛延陀來說,突厥人是一個不可迴避的宿敵。 在突厥人強盛的歲月裡,薛延陀就像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不僅要派出族中最強壯的戰士幫助突厥人打仗,還得將族中最漂亮的姑娘送去突厥人的營帳,生出孩子之後才能歸還…… 可即便是如此,亦未曾降低突厥人對薛延陀的忌憚,每一次打仗薛延陀都會衝鋒在前,但是戰後分好處的時候,卻往往都是最少的。 作為除去突厥人之外大漠草原上最強大的部族,薛延陀卻只能龜縮在鬱督軍山以北荒涼的大磧深處,過著悲慘的生活。 為何突厥人如此忌憚薛延陀呢? 都是拜這位趙德言所賜! 作為突厥可汗的謀士,趙德言先後數次向處羅可汗、頡利可汗諫言,認為回紇人口眾多性情剽悍,遲早必成為突厥的心腹大患,當予以剪除。處羅可汗與頡利可汗對趙德言言聽計從,對薛延陀展開毫不留情的打壓與削弱,並且將薛延陀驅趕到極北之處的大磧,不許其在陰山下的牧場放牧。 薛延陀人恨突厥人,更恨趙德言! 然而,也正是趙德言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妄圖將突厥打造成為一個與漢人王朝一般強盛的汗國,導致突厥內患頻仍政局動盪,最終被大唐那位“軍神”李靜率軍千里突襲,一朝覆滅。 薛延陀人因此才得到喘息之機,並且一舉成為草原打磨的霸主! 故而,薛延陀人對於趙德言,當真是又愛又恨,愛恨糾纏…… 但更多的,卻是恐懼! 有無數的傳說至今在草原之上流傳,印證著那位智者冠絕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