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風夾雜著淡淡的水氣在長街之上吹過,街道上一大群掌櫃夥計各個目瞪口呆,似乎都感受到一股冷如骨髓的清寒之意,激靈靈的打個冷顫。 因為商鋪存在安全隱患,就給人家拆了? 這也太霸道了點…… 最關鍵的問題是到底如何才算是存在安全隱患,這完全就是京兆府說了算啊!京兆府說有隱患就有,說拆就拆,剛剛還說什麼透明執法、文明執法,這透明個腦袋,文明個腦袋! 不能再野蠻了好吧…… 一旁的一個掌櫃忍不住,上前走了兩步,拱手見禮,斟酌著用詞謹慎的問道:“敢問房府尹……這安全隱患的程度要如何鑑定,達到哪一種程度……才會強制拆除?” 這個問題等於幫助其餘圍觀者傾述了心聲,紛紛打起精神,仔細留意房俊的回答。 實在是這個問題太過嚴重,不弄明白了,誰知道明日會不會就去拆掉自己的商鋪? 衙役兵卒紛紛開始準備拆房子,房俊瞅了一眼這個掌櫃,問道:“爾是誰家的掌櫃?” 那掌櫃心中一驚,該不是搞明白自己是誰家的,然後就要報復了吧?心中暗暗後悔,這麼多人站在這裡誰也不站出來,自己何必多事? 可惜事已至此,想要退縮亦是萬萬不能,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在下乃是新豐杜家玉器行的掌櫃。” 心裡直打鼓,也不知自己冒冒失失的站出來,會不會給家中遭災……城南韋杜,這乃是關中新近崛起的兩大家族,但是比起那些老牌的關隴豪強來說,無論實力還是影響力都遠遠不如,即便是比起張亮的滎陽鄭氏亦是有所不如,杜家可沒有一個國公…… 房俊連張家都一點人情不講,乾脆利落的拆房子,若是盯上杜家,哪裡還有一丁點的抵抗之力? “新豐杜家?” 房俊皺皺眉,覺得有些耳熟。 他之前的“新豐侯”爵位便是封地在新豐城南,採用甘油過濾之法生產的“新豐果酒”現在享譽大唐,惠及無數百姓,直到現在新豐百姓提起房俊亦是衷心敬服,甚為愛戴。 新豐杜家…… “你家少主,可是杜懷恭?” “正是。” “哦……”房俊恍然。 新豐杜家乃是杜氏的一支,據說乃是嫡出,不過名聲不顯、聲勢不旺。倒是這個新豐杜家的長子杜懷恭娶了英國公李績的女兒李玉瓏,李杜兩家成了親家。 這杜懷恭,正是李績的女婿、李思文的妹夫、李玉瓏的夫婿…… 房俊問道:“你家可曾評估測量?” 那掌櫃趕緊說道:“昨日已經測量,吾等不敢拖延京兆府拆遷大計,積極配合。” 此言一出,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杜家雖然是關隴集團的後起之秀,但是也與各大家族盤根錯節互有聯絡,現在居然沒有站在關隴集團的陣營當中抵抗京兆府? 這可是一個意外的訊息…… 房俊讚了一句:“明智之舉。”然後看向身邊一個書吏,問道:“杜家的玉器行評測如何?” 那書吏趕緊自一旁的衙役懷中抱著的一大摞賬簿之中翻找一番,拿出一本賬簿仔細看了看,說道:“杜家玉器行共有房屋十三間,評估面積一畝三分六厘……房屋構架良好,裝飾半新,有兩處安全隱患。” 房俊點點頭,對那掌櫃和顏悅色說道:“既然同意京兆府評估測量,那麼之後的拆遷想必杜家亦是贊同的,故此所謂的安全隱患便不復存在,反正都要拆掉了,又哪裡來的隱患呢?” 街道上的諸人這回算是明白了——什麼叫隱患?你抗拒京兆府的拆遷政策,所有的一切都是隱患,不是也是;你站在京兆府的一方同意拆遷,就算有了隱患也無妨,是也不是…… 這叫啥? 典型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娘咧…… 那掌櫃鬆了口氣,不過看到身邊別家掌櫃投注過來虎視眈眈不懷好意的目光,趕緊又補充道:“還請府尹明鑑,吾家雖然同意拆遷,但是尚需要有一個合理的徵收價格,所以……這個……” 不能表現得太沒有骨氣! 周圍的商鋪都在抵制京兆府的拆遷,若是杜家沒有一點抵抗就地投降,豈非成了東市商鋪之中的另類?所以杜家的策略很明確,原則上同意京兆府的拆遷,但是不會唯唯諾諾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