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亶咳了一聲,雙手負後,挺了挺腰,微微仰頭,眼皮微微夾著看向房俊,慢悠悠說道:“房俊吶……年青人做錯事,那就要承擔代價。不過你還年輕,在侍郎位置上熬個十幾二十年,若是機緣巧合,也是能夠擔任一部尚書的,屆時身入中樞,亦算是年青有為了。” 他本是想奚落房俊一番的,可是仔細想想,又有些鬱悶。 可不是,即便十幾二十年之後,房俊也不過是剛過而立之年,如此年青的六部尚書便是古往今來亦是罕見。 而自己呢? 蘇家現在名聲不顯,可祖上卻是顯赫一時,可以追溯到曹魏之時擔任侍中的蘇則……曾祖蘇綽北周之時深受宇文泰器重,拜為大行臺左丞,蘇祖父蘇威大業元年繼任楊素成為尚書左僕射、邳國公,父親蘇夔曾是隋煬帝的太子洗馬,煬帝徵遼東,蘇夔隨徵,拜朝散大夫,立下戰功,進位通議大夫,不過死的早了些…… 便是這般顯赫的門庭,加之蘇亶自己亦是博古通今,卻僅僅熬了一個秘書丞的職位,將女兒嫁給皇室才弄回來一個安慰性質的刺史之位…… 不過好在只要太子出馬,再加上有人給自己的承諾,這個京兆尹的職位自己是手拿把攥,這令他腰桿又挺了起來,底氣十足,面對房俊就像是教訓自己的小輩那般。 李承乾臉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他狐疑的目光在老丈人那一張依舊俊朗的臉上溜了一圈兒,而後看向自己的太子妃,以目光相詢:這什麼意思? 太子妃蘇氏也是無奈,自己都這般囑咐父親了,可他卻還是要針對房俊……只得岔開話題道:“你們先坐坐,我吩咐人趕緊擺宴。” 可蘇亶本就瞧不起房俊,此時他又認為房俊已經落配了,傲然看向房俊,問道:“怎地,為何對某之言語似有不滿?亦或是不屑一顧?年青人,某見你與太子親近,便多提點你一句,心性當虛懷若谷,所謂行遠自邇、登高自卑,你還差得遠呢!” 房俊簡直莫名其妙…… 這句話昨夜老爹也跟自己說過,但是此刻從蘇亶的嘴裡說出來,為啥意境、意義卻又全然不同了? 這傢伙明顯是看自己不順眼啊,難不成自己無意之間將他女兒給禍害了? 誒?呸呸呸,童言無忌,蘇亶可就一個女兒,那便是太子妃…… 太子站在旁邊呢,雖然房俊搞不清楚狀況,不過總不能當著太子的面懟一懟他的老丈人吧?況且他對太子妃蘇氏的觀感非常好,面子必須給。 他便謙遜說道:“多謝蘇刺史教誨……” 太子殿下看不過去了…… 房俊給他面子,他自然知道,否則以房俊的脾氣你蘇亶算個啥?怎麼可能被你含沙射影的教訓一番還捏著鼻子認慫? 這個老丈人為人太過迂腐,根本看不清形勢,可誰叫他是自己的老丈人呢…… 太子便招呼兩人坐落,宮女奉上香茗,他開口便對蘇亶說道:“蘇刺史有所不知,二郎雖然被父皇免了京兆尹之職,卻委以兵部左侍郎的官職。” 蘇亶正捧著茶碗,聞言一愣。 兵部左侍郎? 那可是兵部裡頭的二把手啊,雖然官階還是正四品下,可是權力卻不可同日而語,比自己這個頂著一個虛銜的刺史好上幾倍都不止…… 這小子好運道啊! 太子似乎覺得這樣說的還不夠明白,唯恐自己這位迂腐的老丈人再說出什麼貽笑大方的嘲諷來,便直言道:“……眼下兵部尚書乃是英國公,不過他老人家此刻正在西域平叛,兵部事務只有一位右侍郎郭福善辦理,二郎到了兵部,便是事實上的一部之首,主持兵部所有事務。” 蘇亶瞠目結舌,目定口呆。 還沒到二十歲的一部之首? 娘咧! 這還有天理沒天理? 震驚之餘,自然難免面紅耳赤,自己剛剛可是倚老賣老教訓人家來著…… 尷尬得不知說什麼好,憋了好久,這才吭哧吭哧對房俊說道:“剛剛是某孟浪了,二郎……房侍郎切莫見怪才好。” 這也是個秒人,見到房俊被貶了官便趾高氣揚冷言嘲諷,知道人家照樣比他有權有勢的時候又能誠摯認錯,大抵是個讀書讀迂了的…… 房俊便道:“豈敢豈敢,您是長輩,走過的橋比我們走過的路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