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長孫無忌能夠依靠官場之上的“潛規則”,佈置了暗殺案將房俊捲入漩渦,受到滿朝文武的牴觸與反對,那是因為大家誰也不想在某一日成為暗殺的犧牲品,長孫衝再是罪惡滔天,制裁他的也只能是國法軍紀,而非是某些人的暗地殺手。 但是眼下的形勢卻截然不同了,只怕如今人人都在懷疑整件暗殺案的過程與動機,認為他長孫無忌玩弄了大家的信任與熱忱,這幾乎是不可饒恕的。 故此,若是現在長孫衝被暗殺殞命,只怕再也無人能夠主持公道,反而要撫掌大笑,笑他長孫無忌作繭自縛、報應不爽…… 居然被房俊今日這麼一鬧,將整個形勢都逆轉了。 長孫無忌感慨於房俊這廝的確厲害,同時更是憂心忡忡,待到馬車進了家門,他從車上跳下便一頭扎進書房,片刻功夫寫就一封書信,用信封裝好,又在封口處用了火漆,這才叫來一個心腹家奴,叮囑道:“速速將這封信箋送去高句麗,務必要親手交到大郎手中,不容有失!” 那家奴不知發生何事,但是見到長孫無忌面色凝霜,知道事情緊急,忙道:“家主放心,奴婢定竭盡全力,縱然是死,亦要將這封信交給大郎!” 長孫無忌欣慰頷首,補充道:“沒什麼生生死死的那麼嚴重,但是一定要快,決不可貽誤時機。” “喏!” 那家奴施禮告退,將書信貼身收好,又叫了幾個身手敏捷的同伴,稍作準備,去賬房支取了銀錢盤纏,便即匆匆出發。 ***** 房俊行刑完畢,被禁衛抬著送出太極宮。 行刑的禁衛都是老手了,知道如何打人看起來霹靂雷霆聲勢駭人,實則對於身體的傷害卻不大。不過後臀的傷處依舊要療養個幾天,房俊來的時候騎馬,並未坐車,眼下這般情況自然不行。 好在剛剛被幾個內侍攙扶著出了太極宮,便見到李孝恭的馬車就停在宮門之外,一個老內侍上前,恭敬說道:“吾家郡王見房少保行走不便,故而候在此處,送您回府。” 房俊抬頭看了看,見到李孝恭正從車廂內探出手來招了招,便點點頭,衝著自己的親兵部曲道:“某去郡王車上,爾等在後相隨。” “喏!” 房俊又跟幾個內侍頷首致意,這才上了李孝恭的馬車。 馬車悠悠,李孝恭大馬金刀的坐在車廂內,看著面前趴在地毯上的房俊,無奈道:“你說說你,何至於此?那等情況下,縱然陛下有心迴護於你也不行,長孫無忌到底國臣之首,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只能處罰於你,何不避其鋒銳,反要迎難直上呢?生生捱了這一頓軍棍,何苦來哉!” 朝堂之上,固然講究品行能力,但是論資排輩更重要。 即便是口含天憲、手執日月的帝王,等閒亦不會對一個功勳卓著、資歷甚高的老臣過於苛刻,相同情況下,總是要維護這些老臣的顏面,給予更多的優待。 法理不外乎人情,朝堂也是一個圈子,這是自古以來就傳下來的道理。 所以大庭廣眾之下房俊與長孫無忌懟在一起,皇帝只能拿他撒氣,擺明了要吃虧…… 房俊卻不以為意,趴在那裡隨手拉開車廂壁上的一個暗格,熟門熟路的從裡頭摸出一隻晶瑩剔透的玻璃瓶子,微微晃了一晃,裡頭鮮紅的酒液如血般流淌,擰開蓋子,灌了一口,抹了一下嘴角道:“某亦是逼得不已,不如此如何能將長孫無忌給懟住?他斷了某的軍機大臣之路,那某就要讓他的兒子步步荊棘,想要重返長安?沒那麼容易!” 李孝恭有些心疼那一瓶葡萄釀,這年頭紅葡萄很是稀少,市面上更多的都是白的、綠的葡萄釀,這一瓶的價值就不下於一貫。 他到不是捨不得一瓶酒,房俊帶給他的財富簡直猶如海水一般潮來,他豈能不懂人情世故?只是這就實在是罕有,就這麼一口一口的灌下去,對於注重生活品味的河間郡王來說簡直就是焚琴煮鶴、牛嚼牡丹,大煞風景、暴殄天物。 當然,當著房俊的面,再是心疼也只能忍著…… 他嘖嘖嘴,說道:“這一次長孫陰人怕是失算了,本王估計他原本的打算是將你狙擊在軍機處之外,目的達到之後尋一個適當的時機向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