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際呈現出一絲魚肚白,長安城內的鼓聲將將響起,坊卒們睡眼惺忪的推開坊門,寬大的城門隆隆開啟,緩緩放寬的絞索使得巨大的吊橋橫鋪在護城河上,長安這座當世第一雄城彷彿沉睡的巨獸慢慢醒來,展露它繁華雄壯的身姿…… 玄武門外的右屯營駐地,一聲嘹亮的號角嗚嗚吹響,緊接著便是一陣沉悶如雨點的鼓聲,在清晨的薄霧之中徘徊激盪,傳出老遠。 無數青壯彷彿聽見了集結的號聲一般,從城內城外四面八方向著右屯營的駐地匯聚,彷彿一股股奔騰的溪流,爭先恐後的匯聚入海…… 等到天色大明,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已然有超過數千青壯彙集。右屯營的守卒嚇得兩股戰戰,一面手按橫刀嚴陣以待,一面趕緊跑去中軍大帳稟明情況。 “大帥,大帥,大事不好……” 守卒連滾帶爬來到中軍大帳,見到大將軍房俊已然穿戴整齊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喝著茶水,驚慌失措的稟告。 房俊蹙了蹙眉,放下茶盞,問道:“何事這般驚慌?此乃軍中重地,爾等皆是軍中驍銳,這般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那守卒嚇了一跳,嚥了口唾沫問了穩神,道:“啟稟大帥,外面來了數千壯丁,正圍在大營附近徘徊不去……” “混賬!” 房俊怒叱一聲,氣道:“娘咧!你是不是傻?不知道今天是咱們右屯營徵兵的日子?來一些青壯何足為奇?” 那兵卒訥訥道:“這個……可是……怎麼會來這麼多人?小的看著膽子發虛,該不會是來衝擊咱們大營的吧……” 房俊無語,瞪著這兵卒叱道:“你這腦袋裡都是屎麼?休要再次胡言亂語,速速前去將營門開啟,讓那些前來參軍的青壯到校場上去,再敢聒噪,本帥軍法伺候!” 娘咧! 這右屯營都是一群什麼樣的廢物? 上千人去剿匪稀裡糊塗的就洩露了行蹤折損上百人,現在看見前來參軍的人數多了一點也嚇得半死…… “喏……” 那兵卒嚇得打個冷顫,再也不敢多問,扭頭就跑了出去。 一旁的薛仁貴,程務挺暗暗搖頭,難怪二郎執意要將右屯營的兵卒盡皆遣散然後重新招募,恐怕不僅僅是考慮到府兵制與募兵制的優劣差異,淡淡是右屯營這群酒囊飯袋的烏合之眾,就已經令房俊無法忍受…… 房俊看著兩人,苦笑道:“瞧見沒有?這就是右屯營的兵卒。雖然右屯營成立稍晚,又被‘百騎司’多次抽調精銳,比不得左右武衛那等精銳,可是無論軍紀還是戰力都實在太差。咱們水師為什麼能夠戰力那麼強悍,軍紀那般嚴明?歸根結底,就在於兵制不同。” 薛仁貴與程務挺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府兵制是一種藏軍於民的兵制,彙集天下丁壯,閒時為民戰時為兵,既大大減輕了國家對於軍隊的負擔,又能最大限度的保持擁有軍隊數量。 然而弊端便是這些丁壯無法接受長時間的軍事訓練,匆忙之間拉上戰場,戰鬥力可想而知。 大唐崛起於隋末亂世之中,兵連禍結戰火不休,府兵打仗的時間遠遠多過於種田的時間,在不斷的戰鬥中培養出精銳的戰鬥力,故而能夠橫行天下睥睨群倫。 但是眼下大唐國立昌盛,四周敵對的蠻族紛紛臣服,大規模的戰爭越來越少,哪裡還有機會讓府兵們臨陣磨槍? 想要將大唐軍隊橫行天下的戰力長久的保持下去,使之能夠守護帝國安如磐石不被蠻夷敵國所侵擾,透過募兵制訓練出專精於戰爭的職業軍人便是必由之路…… 也難怪房俊對於右屯營的改制如此之重視,不惜將他兩人從水師調回來,充當右屯營的骨幹。 房俊站起身,笑道:“這一回某可是下了血本,無數優越條件足以吸引來關中附近最精銳的青壯,再輔以全新的操練之法,軍輜充足糧餉優渥,定然要練出一支天下一等一的強軍!” 薛仁貴與程務挺自然信心十足,房俊編撰的新式兵典他們都看過,甚為其中精闢之處拍案叫絕,再加上充足的後勤補充,若是再練不出冠絕天下的強軍來,他倆也該洗洗乾淨回家種田了…… ***** 營門大開,無數關中附近的青壯湧入右屯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