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想從外頭聽到的“脾氣暴躁”“殺人如麻”這等字眼,小侍女便冷不丁的打個寒顫,替小姐憋屈之餘,也深感恐懼。 這等人視人命如草芥,傻大黑粗的樣子,折磨起人來根本不管旁人死活,且說不得便會以虐待人為樂,而自己身為陪嫁侍女,那是註定了要做通房丫頭的,那下場…… 兩個小侍女互視一眼,皆看到對方戰戰兢兢的模樣,差一點就流下眼淚來。 蕭淑兒蒙著蓋頭,哪裡看得到兩人的神情? 只是聽得她們話語之中的懼意,便輕笑一聲,安慰道:“何至於此?好歹亦是名門子弟,即便不是知書達理,亦不會暴虐成狂。房相溫潤君子,世皆稱頌,乃是當世之楷模,焉能教匯出那般不堪的子弟?不要聽風便是雨,信了那些傳言。就算……就算這位姑爺不似那等風流倜儻的世家子弟,想必亦是敦誠憨厚,能力卓越。即便相貌……難看了一些,也不當事,咱們女人這一輩子,是好是壞都得看運氣,何敢祈求更多呢?” 話是安慰人,但是說到後來,卻自己帶上了哀怨的情緒。 哪一個少女對於自己心目中的伴侶不是希翼著乃是人中之龍鳳呢? 她出身名門,自幼琴棋書畫精通,長大之後容顏絕世,聰慧伶俐,最是心高氣傲,曾一心憧憬著能有一個潘安、衛玠、曹子建那般既有絕世美顏又有傾世才華的翩翩公子相伴一生,卻不成想,淪落至今日這般。 那房俊之詩詞,她多有拜讀,認為足可傳唱百世,然則卻是個王粲、左思一般的人物…… 而且自己還是個妾…… 難免美中不足,與她的理想差距甚大。 然而事已至此,家族的意志不可違背,也只能將那一份少女的心思深深埋在心裡。 房門外腳步聲響。 蕭淑兒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身邊的連個小侍女也趕緊起身,恭謹的素手立於兩側,看著房門開啟,一大群侍女、嬤嬤,簇擁著多位女眷一起湧了進來。 兩個小侍女低眉垂眼,萬福施禮,眼尾的餘光卻“嗖嗖”的搜尋著,然後便見到由侍女攙扶著的喝醉了的新郎官…… 咦? 看著好似沒有身高八尺,亦沒有黑麵獠牙,醉眼惺忪憨態可掬的樣子,倒是顯得憨厚了一些…… 兩個小侍女不著痕跡的對視一眼,齊齊鬆了口氣。 還不算太糟啊好像…… 韓王妃與高陽公主、武媚娘進得屋子,環視了一下屋內擺設,見到紅燭搖曳、一派富貴榮華之氣,便滿意的頷首,說道:“行啦,洞房花燭夜,我們也別再這兒耽誤事兒,幾位嬤嬤,你們便留下來,服侍二郎與新婦履行禮節,不得怠慢。” “喏。” 幾位王府嬤嬤平素便在王府之中教導世子、郡主,最是精通禮儀,留下來指導洞房之流程,最是合適不過。 韓王妃頷首,而後轉身,輕聲道:“我們走吧。” 說著,眼眸瞪了一眼高陽公主,隱含警告。 高陽公主撇撇嘴,又瞪了歪在椅子上的房俊一眼,這才扭頭隨著韓王妃走出門去。 武媚娘微微一笑,瞥了一眼炕上蒙著蓋頭的新媳婦,旋即轉身追著出去了。 房門關上,屋內靜謐,燈芯的嗶剝聲清晰可聞。 氣氛有些凝重……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輕咳一聲,邁步走到醉眼惺忪的房俊面前,開口道:“二郎……” “出去吧。” “……” 嬤嬤愣住。 房俊揉揉頭,喘了口氣,道:“讓人再上來一碗解救湯,然後就都出去吧。” “喏。” 嬤嬤應了一聲,先吩咐人出去取解救湯,而後囁嚅了一下,道:“二郎,王妃叮囑吾等留下,所以……” 房俊眯著眼,覺得渾身無力,隨意擺擺手,道:“又不是頭一回成親,用得著你們在這兒礙事兒?趕緊滾蛋!” “……” 兩個嬤嬤無奈,不敢斑駁,趕緊施禮退下。 她們皆是韓王府的老人,自然曉得韓王妃如何受到韓王的寵愛,更知道這位韓王的小舅子,可素來不將韓王放在眼內,惹毛了他,馬踏韓王府嚇得韓王不敢回家的事兒都有過,何況是他們兩個嬤嬤? 怕是就算將她們宰了,韓王都不敢大聲說一句…… 須臾,有侍女端來了解救湯。 房俊一口氣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