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單膝跪地,喘著粗氣,亢奮道:“末將奉命潛伏在宮內,偵查唐軍情況。眼下唐軍大將程咬金已經命人前來後山之中搜尋潰軍蹤跡,另外,末將在安鶴宮中觀察,發現宮門前的一處營地之中有數百精銳唐軍,裝束與別不同,極為精悍,想來是有什麼大人物前來,連程咬金都神情恭謹,入內之時身邊親兵盡皆留在營外,只一人進入……” 此人乃是淵男建留在安鶴宮的內應,通曉漢話,換上唐軍的軍裝,兵荒馬亂的時候自然不易暴露。 果然帶回來極為重要之訊息,若非及時通秉,怕是片刻之後唐軍斥候便能發現大軍潛藏的蹤跡。 等到唐軍大舉來攻,所有謀劃都是一場空…… 尤其讓他注意的是,什麼樣的身份地位比程咬金還高,連程咬金入營內相見連親兵都留在營外? 想想唐軍中的那位大人物,淵男建呼吸頓時粗重起來。 原本還想著衝殺出去奔襲唐軍後陣,直搗中軍大帳,看看能夠天意順遂襲殺大唐皇帝…… 卻不想居然親自送上門來! 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壓抑著心底澎湃激盪的興奮,淵男建當機立斷,抽出腰刀,低吼一聲:“時機已至,隨吾殺敵!” 身邊親兵將早已備好的旌旗陡然豎起,十餘面顏色不一的旗幟在風雪之中烈烈招展,一股蕭殺之氣騰空而起。 身後,萬餘兵卒沉默無言,卻各個握緊手中刀,牽住戰馬的韁繩,跟隨在旗幟之後小跑著自深溝密林之中跑出去。 待到出了山溝密林,淵男建翻身上馬,看了看前方出現又消失的唐軍斥候,根本不以為意,高高舉起手中的佩刀,大吼一聲,雙腿夾緊馬腹,戰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騰,狂奔而出。 在他身後,萬餘大軍亦是各個在跑動之中飛身上馬,緊隨在淵男建身後,狂風一般席捲低矮的山樑、平坦的地域,向著安鶴宮狂飆突進。 一時間蹄聲隆隆、風雲變色,狂暴至極的殺氣瀰漫天地之間。 ***** 七星門。 臨近黎明,風雪肆虐,鵝毛一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籠罩整個城樓。 城樓之內,淵男生負手踱步,如坐針氈。 長孫衝倒是還有幾分靜氣,拈著茶杯慢慢的呷著茶水,只是時不時抬頭去看窗外天色的動作卻暴露了心底的緊張…… 前方的訊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聽聞唐軍已然攻陷安鶴宮,高延武極其所部全軍覆沒,唐軍大將薛萬徹已然集結兵馬,即將直抵七星門下。只需唐軍一到,兩人便會下令開啟城門,迎接大軍入城,屆時大局已定。 這等關鍵時刻,兩人皆是坐立難安,緊張萬分。 窗外風聲呼嘯、大雪紛飛,卻遲遲沒有唐軍抵達的訊息。 淵男生來回踱步,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唸叨著:“為何遲遲不至?該不會是出了什麼差錯吧?萬一出了變數怎麼辦?父親會否已然東西吾等之謀劃,所以早已佈下埋伏,故意將吾等安置在這裡?” …… 長孫衝努力做出鎮定如山的模樣,好似大事臨近卻巍然不動,一切盡在掌握…… 喝了口茶水,潤了潤乾涸的喉嚨,他淡然道:“世子不必焦急,安鶴宮已然攻陷,那高延武全軍覆滅,再無人能夠擋住唐軍的腳步。唐軍需要集結,補充軍械,最遲一個時辰,必然抵達七星門下,世子稍安勿躁。” 淵男生走到視窗處,將窗子推開一條縫隙,清冷的風雪瞬間灌入,令他精神一振。 看著外頭城下黑洞洞的街巷、房舍,不知為何,心裡沒來由的一陣驚悸,他遲疑著說道:“不知為何,吾心裡總是忐忑不安,好似有什麼是吾等所遺漏……” 琢磨了好一陣,他忽然一拍大腿,說道:“唐軍攻陷安鶴宮的訊息已經數度送入城內,下一刻必然兵臨城下,可為何這七星門內卻依舊安靜如常,不見兵馬調動?唐軍氣勢洶洶而來,對於七星門志在必得,父親該不會對吾等這般信任,認為吾等麾下這數千兵卒便能夠擋住唐軍猛攻吧?” 他終於明白心裡這份忐忑驚悸來自於何處……安靜,太安靜了。 風雪之下的七星門內,街巷靜悄悄杳無人蹤,甚至這一片房舍都罕有行人出入,這哪裡是守城大戰爆發之前的景象?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