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本以為自己握得很緊,孰料人家奮力一抽,自己居然沒握住,任由那一隻小手從掌心脫離,心裡瞬間悵然若失。 長樂公主抽回手,旋即起身站起,背過身去,疾聲道:“越國公公務繁忙,就不在此間用膳了,替本宮送客!” 房俊腆著臉陪著笑:“不急不急,吃一頓素齋的功夫還是有的。” 侍女有些懵然,這可是當朝越國公,哪裡敢攆人? 長樂公主見這廝死皮賴臉,氣得一跺腳,嗔道:“都愣著幹什麼吶?越國公自己忘了還有要事,速速送客!” 侍女無語,人家有要事您都知道? 卻也不敢再耽擱,趕緊躬身道:“越國公,請。” 房俊無奈,他不敢當著侍女的面繼續耍無賴,長樂公主臉皮薄,萬一讓她下不去臺階惹毛了,那可就麻煩了。 只得起身道:“微臣遵旨便是。” 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走了。 侍女跟進捧著他的皮裘貂帽追了上來,服侍他穿戴好,這才躬身將他送出道觀山門。站在山門前的石階上,房俊抬頭看了看四周被白雪覆蓋的山嶺,待到衛鷹牽著馬走過來,這才緊了緊皮裘的領子,上前接過馬韁翻身躍上馬背,在一眾親兵部曲的簇擁之下,沿著鋪滿積雪的山路緩緩下山。 周遭白雪覆蓋,山林靜寂,路徑一處轉彎的山坳,前方有棲息於林間的鳥雀或許是被路人驚動,“撲稜稜”振翅飛起,震得樹木枝椏上的積雪“撲簌簌”落下,間或有一兩聲枯枝折斷的脆響。 房俊心裡一直警覺,見此情況頓時一驚,身前的衛鷹已經大吼一聲:“護衛!” 自從在江南遭遇刺殺,房俊再也不敢託大,只要踏出府門必定前呼後擁,今日前來終南山更是帶了足足四五十人,這些皆是自己的親兵部曲,各個都願意為了他獻出生命,乍聽警訊,在瞬間便作出反應,一起提著馬韁夾著馬腹,前後左右將房俊簇擁在中間,而房俊自己則迅速甩鐙離鞍躍下馬背,整個人都隱藏在親兵部曲們構築的防線之後,從外面根本看不見他的身影。 親兵部曲們注視著四面八方的動靜,房俊則牽著馬,整個陣勢緩緩向前移動,爭取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儘快脫離此地。 前邊的衛鷹則排眾而出,策馬向著左側山坳奔襲一段,然後在靠近山林邊緣的地方迅速從背上取下火槍,短槍瞄準,“砰”的一聲悶響。 槍聲在山坳之間久久迴盪,四周樹木上的積雪被震得一片一片脫落墜地。 刺蝟一般的陣勢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後邊的衛鷹這才追上來,坐在馬上在外圍跟著,向房俊彙報道:“有人潛藏在山林之中,不過某槍法不精,未能一槍狙殺,被其逃脫。” 房俊走在陣勢中間,問道:“共有幾人?” “只有一人。” “會不會是獵戶?” “不能確定,但小心為上,二郎還是不要上馬的好,咱們護著你下山,確定安全在上馬返回城中。” 房俊頷首,默默的走在陣勢之中,心中卻很是憤懣。 雖然有可能是除外捕獵之獵戶,但按照機率來說可能性卻不大,這終南山溝壑密佈山嶺縱橫,打獵的地方多得是,這等天氣之下進山捕獵的獵人本就不多,更要與自己一行人相遇,這得是多大的偶然性? 刺客的可能性更大。 只不過到底是誰派來的? 長孫無忌? 丘行恭? 亦或是尚有旁人渾水摸魚,想要刺殺自己而後嫁禍給這兩人? 一行人緩緩的走出山坳,下山的道路平坦起來,左右皆是平緩的山坡,目光所及甚少可以隱藏行跡之處,房俊這才翻身上馬,在親兵部曲的保護之下提升馬速,一行人風馳電掣衝下山,返回長安城。 碗大的馬蹄踐踏著路面的冰雪,一行四五十匹健馬疾馳而過,在身後揚起一陣雪沫冰屑,猶如一陣煙霧。 到了明德門外,早有親兵拿著兵部尚書腰牌上前在守門兵卒的面前晃了晃,兵卒們便忙不迭的將正要入城的百姓商賈趕往一邊,空出城門洞,看著一行全副武裝的騎兵風馳電掣一般駛入城中,轟隆隆的馬蹄聲在城門洞裡迴響。 排隊等候入城的百姓商賈有些不滿,世人皆有等級,然而越是低等級的人就越是厭惡“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