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早就對房玄齡不滿。 兒子進了大理寺監牢,這老東西說什麼“爾等勿擾,陛下自有定奪”,便顛兒顛兒的裝病跑到驪山農莊去了。你倒是全了自己的清名,親兒子進了大獄都不聞不問,可是萬一兒子有個三長兩短的怎麼辦? 就連三郎被人誣陷,最終都是連個兒媳婦出面,完全拋去了女人家的矜持大鬧刑部這才將人給撈了回來,房玄齡還是不聞不問…… 這時候一腔怨氣盡數發洩,將房玄齡噴得面紅耳赤,惱羞成怒。 只是這個出身高門的老妻性格之潑辣實在是讓房玄齡怵頭,以往無數次的交鋒也俱是以他落敗而告終,這時候自然不會愚蠢到正面硬剛,丟下一句“婦人之見”便甩袖避如書房,眼不見為淨。 至於此舉是否會影響到他在家中的威望,卻是全然不在意。 話說,威望這種東西他在家中就從來都沒有過! 既然不曾擁有,那又何談失去呢…… 家中老少皆對盧氏之強勢習以為常,房玄齡退避三舍,亦未覺得有何不妥,所謂習慣成自然也。 房俊又向大哥大嫂施禮。 大嫂杜氏心疼房俊,自是好言撫慰。房遺直大模大樣的端然穩坐,受了房俊一禮,擺起兄長的譜。 “吾輩讀書進學,是為曉事明理,為官一任,是為造福蒼生。爾既然身為一府之父母,為陛下守牧一方,自當兢兢業業如履薄冰,每日三省吾身,時刻誦讀聖人教誨,去蕪存菁。怎能慫恿百姓衝擊京城,以至於造成不可挽回之惡劣結局?今後當謹言慎行,循規蹈矩……” 房遺直對於在房俊面前擺起兄長的架子甚為舒爽。 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在他眼中頑劣不堪愚鈍如朽木的二弟便成為一顆耀眼的明星,綻放出璀璨的光滑絢爛奪目。外人言及房玄齡諸子,只知有房俊,而不知有他房遺直…… 這在房遺直看來簡直不可理喻。 等到房俊平步青雲一般一步步走上京兆尹的高官職位,房遺直才不得不認清現實,那就是二弟的成就早已將自己遠遠超過。 故此,能夠這般義正言辭的教訓房俊一番,那性情不是一般的爽快! 你房二就算飛上天去,那不還是得叫我一聲大兄,我教訓你幾句,不還是得乖乖的聽著? 只是他開頭幾句說得字正腔圓意氣風發,說到後來卻是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心虛,只因老孃盧氏那灼灼的目光狠狠的盯著自己,讓他一陣心驚膽跳。 直至額頭冒汗,再也說不下去…… 盧氏盯著長子,淡淡說道:“說完啦?” 房遺直眼珠兒轉轉,心虛道:“只是警示二弟幾句,那啥……” “警示?” 盧氏眼睛都豎起來了,怒叱道:“用得著你警示?你身為兄長,在幼弟有難之時自當挺身而出,可是你呢?躲在家中毫不過問,二郎被大理寺收押,三郎被刑部緝拿,最後還要依靠你兩個弟妹前去將人撈出來,婦道人家拋頭露面也就罷了,還得在刑部大堂之上撒潑!人家將女兒嫁到我們房家,是要我房家當牛做馬的使喚嗎?你這樣一個兄長,還有什麼資格教訓兄弟?” 盧氏越說越來氣,手掌將桌子拍得“砰砰”響,言辭激烈。 她是個剛烈的性子,一輩子最是好強! 可是偏偏生了這麼一個迂腐懦弱的兒子出來,如何能不痛心疾首、失望透頂? 一屋子人全都嚇得站了起來,聆聽盧氏發飆…… 房遺直面色慘白,戰戰兢兢,一句話都不敢說。 杜氏眼圈兒微紅,甚是難堪。她也覺得房遺直迂腐,性情又懦弱,只是好歹也是房家長子,在一眾兄弟姊妹面前被盧氏這般訓斥,顏面何存? 誰都不敢吱聲。 房俊苦笑一聲,他尚不知家中曾經發生何事,只是依照母親這個時候的怒火來看,定是對大兄失望至極才會表現得如此強烈。 房俊趕緊對房遺則和房秀珠使了個眼色。 這二人皆是鬼靈精,頓時領悟,趁著盧氏喘息的間歇對著房俊施禮道:“弟弟(妹妹)給二兄施禮。” 房俊說道:“一家人,何須如此?為兄性子有時粗疏一些,難免對弟弟妹妹們照顧不當,有所疏漏,還望弟弟妹妹不要在意。吾等一母同胞,血脈相連,自當互敬互愛相互幫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