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高履行驚魂未定。 讓侍女服侍著沐浴更衣之後,便躲在自己的書房之中冥思苦想。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怕是隱瞞不住,後續有可能出現的變化會使得自己非常被動,搞不好就能將自己完全陷進去…… 尤其是程務挺最後那番威脅的言語,擺明了就是想要讓高家的勢力在即將來到的朝會上予以支援。 否則,惱羞成怒的房俊指不定幹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但問題是,他固然是高氏的長子嫡孫,但是他如何能夠指揮那些父親留下的人脈? 躲在書房裡想了半天,只能硬著頭皮去向老爹坦白…… …… “砰!” “哎呦……” 一隻精緻的白瓷茶盞飛到高履行的額頭上,“啪”的一下裂開,繼而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高履行痛呼一聲捂住額頭,指縫間已經有殷紅的鮮血滲出。 高士廉鬚髮箕張、眼如銅鈴,以往的優雅風範全然不見,儼然一頭憤怒的雄獅,戟指罵道:“孽畜!吾渤海高氏威重一方、詩禮傳家,縱然國祚斷絕,亦受到渤海百姓之擁戴,朝野上下莫不敬重有加,何時做出過這等人神共憤、齷蹉腌臢之醜事?你你你,你要氣死老夫不成?” 高履行跪在父親腳前,捂著額頭不敢爭辯。 高士廉怒視嫡長子,心頭火氣翻騰,隱隱作痛。 他是真的恨不能一刀宰了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 高家與丘家世代交好,自己當年與丘和更是情同手足、相交莫逆,歸附大唐以後守望相助、攜手並肩,這才使得兩家日漸繁榮、逐漸屹立於頂級世家之列。 丘行恭與自己反目,固然使得自己心灰意冷退出朝堂,卻也在朝中爭取了很大一波同情,但凡明事理的,就沒有一個不是或明或暗的職責丘行恭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能夠站在正義的一方,使得丘行恭揹負罵名,世人唾棄,縱然因為背叛而窩火,到底也能有一絲慰籍,輿論上自己佔據了主動。 然而如今高履行做出這等腌臢齷蹉之事…… 形勢立即就掉了個兒。 反倒成了吾高家對不住他們丘家,玷汙了丘家的名譽? 一生好強、性情高傲的高士廉覺得自己受不了。 尤為重要的是…… “你是說,整件事都被房俊知曉,而且他逼著你簽署了筆錄?” “正是……” “糊塗!” 高士廉氣得發狂,順手抄起桌上的茶壺照著高履行的腦袋就丟了過去,高履行嚇得伸手一擋,茶壺掉在地上,“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你是不是豬油蒙了心智?幹出那等傷風敗俗、世所不容之腌臢事也就罷了,豈能再給旁人寫下筆錄,供述自己所作所為?這豈不是將把柄送予別人手中,予取予求任憑宰割?簡直愚蠢透頂!” 高士廉怒不可遏。 高履行委屈爭辯道:“可是被人當場捉住……孩兒又能如何狡辯?再者說了,那房俊行事素來肆無忌憚,萬一惱羞成怒之下將此事捅開,那可就一丁點的迴旋餘地都沒有了。說到底,他將這件事拿住孩兒,亦不過是希望藉助吾高家之勢力,助其進入軍機處,反正咱們高家也沒什麼人選能夠與其競爭,利益上並不衝突……話說回來,縱然吾家作壁上觀,那房俊進入軍機處的可能也不小,這些時日他不斷聯絡朝中大臣,李孝恭甚至為了助其尚未赤膊上陣,將皇族之中一干親王、郡王都請到府中飲宴,酒宴之間放出話來,誰敢反對房俊進入軍機處,從此往後就與誰形同陌路……更別說馬周、岑文字之流,這些人同氣連聲,還有誰能阻擋房俊上位?吾高家縱使為其張目,亦不過是順時應勢而已,並無多少損失。” 在他看來,反正房俊總歸是要上位的,那麼高家從中推動一把又有什麼損失? 若是自己的醜事被房俊捅出去,那才是糟糕至極…… 高士廉瞅了瞅振振有詞的兒子,喟然嘆氣。 “你這個蠢貨,真將房俊當作一個棒槌?那小子所有的恣意妄為、橫行無忌,都是裝出來的,城府深著吶!你以為若是當時拒絕他簽下筆錄,他就能將這件事捅出去?不可能!” 高士廉緩了緩氣,不得不給自己的兒子分析一番:“你得想想,這件事捅出去之後,你固然聲名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