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個敢於讓淵蓋蘇文“還政”於高句麗的王的,正是上一任過往榮留王。這位頗有幾分壯志,不願被權臣篡奪了社稷國祚的國王經過好一番運作之後,調集禁軍意欲在淵蓋蘇文入宮之時予以擒殺,卻不料反被禁軍統領竄通淵蓋蘇文反殺於宮闕之內,子孫斷絕,王權旁落,落得一個悽慘之極的下場…… 高任武一臉堅毅,忿然道:“值此生死存亡之際,個人之生死榮辱又何足道哉?只要能夠緩行朝中權貴,使得他們認識到淵蓋蘇文覆亡在即,應當全力維繫王上之安危,臣死亦無憾!” 他是“宗伯”,是高句麗王室名義上的最高長官,更是王室嫡系,深知此戰過後無論勝敗,淵蓋蘇文都必定斬殺寶藏王,更會殘忍將王室屠戮殆盡,又豈能坐視不理? 只要能夠保得住寶藏王,保得住高句麗王室,他願意拼卻一切代價。 面對王室之中最為忠心的臣子,高任武也並無隱瞞,沉聲道:“父王與王兄已然制定完全之計劃,就算時局糜爛至不可挽回,亦要確保父王以及王室至安危。屆時,王兄會率領禁軍據守王宮抵抗強敵,吾則保護父王自密道逃脫。只不過皆是人多眼雜,一旦遁入密道,必然被淵賊安插在宮內的眼線得知,若是銜尾追殺,父王必定不保,故而還需叔祖配合王兄,於王宮內外奮力抗敵,給父王逃離之時間。” 高氏王族統治高句麗數百年,這平穰城更是當年長壽王一手重建,王宮之內留下兩條僅有王族嫡系知曉的密道不足為奇。 只不過不到關鍵時刻,寶藏王亦不敢輕言遁逃,否則一旦被淵蓋蘇文察覺,隨之而來的必然是淵蓋蘇文的瘋狂報復,定會將王族斬殺一空。 所以眼下寶藏王雖然每日裡心驚膽戰瑟瑟發抖,唯恐下一刻淵蓋蘇文便引兵衝進王宮將他殺害,卻也不敢輕言逃遁,從而牽累整個王族遭受屠戮殘殺…… 高健衛頷首,道:“正該如此!二王子放心,臣下拼卻一條命,也定要扭轉局勢,將吾高氏王族自煉獄之中解脫而出!” 此前於衙堂之中那般挑戰淵蓋蘇文至權威,他便已經抱定必死之心,此刻聽聞寶藏王也有了危急關頭的謀算,可見勝算又大了一分。只要能夠保得住高句麗王室,保得住寶藏王,就算淵蓋蘇文與平穰城玉石俱焚又如何? 到頭來,唐人依舊要指望高句麗人來治理高句麗,故而縱然沒有了高句麗王位,但只要依舊能夠掌管高句麗,終有一日能夠重新將王位奪回。 畢竟中原王朝儘管再是盛極一時、滌盪寰宇,卻也難逃“生旺死絕”的自然規律,待到大唐氣數將盡,中原必定烽煙處處、江山板蕩,屆時自然便是高句麗重鑄輝煌之時…… 兩人正低聲交談著如何護衛王宮、如何挑唆權貴共同抵抗淵蓋蘇文,忽然聽到帶頭一陣人聲吵雜,腳步雜亂。 兩人在此相見,雖然算不上十萬機密之事,卻也不能任由旁人碰見,否則一旦傳揚出去,必然被淵蓋蘇文知曉王室之中另有謀算,若是由此加大對王室之監視、管控,說不定就要橫生枝節…… 高健衛沉聲道:“二王子在此稍坐,待臣下出去看看……” 話音未落,便聽得房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一隊精壯兵卒如狼似虎的衝進來,見到高健衛,便大喝一聲:“拿下!” 高健衛登時面色大變,他知道這必然是淵蓋蘇文派人的人,怕是要取他之命…… 他奮力掙扎,力氣卻不敵精壯兵卒,被摁在地上,反剪雙手死死摁住,奮力嘶吼道:“放肆!爾等可知吾是誰?這般無禮,都想找死不成!” 一個兵卒哼了一聲,大聲道:“大莫離支有令,‘宗伯’高健衛裡通敵國、出賣軍機,當即緝捕歸案,嚴加審訊!” 高健衛亡魂大冒,固然算到或許有今日,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淵蓋蘇文簡直一手遮天。 一旁的高任武起先冷眼旁觀,不是他不在乎高健衛之生死,眼下寶藏王幾乎成了孤家寡人,有人能夠在宮外配合行事自然事半功倍,所以怎能眼瞅著高健衛出事? 只不過他心有忌憚,唯恐被人查知自己的身份,被淵蓋蘇文得知自己與高健衛私底下密謀,固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