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陰天,小雪飄零,偏廳內光線有些昏暗。 房俊邁步進了偏廳,便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番人坐在廳中的椅子上,見到他進來,趕緊起身,上前見禮。 這人上身鞠躬,一隻手放在胸前,口中說道:“先知的僕人蓋迪爾,見過大唐最尊貴的貴族。” 大食,也就是阿拉伯帝國…… 這種風俗房俊還算是見過的,便微笑了一下,愈發覺得這人的名字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便徑自坐到主位,笑著擺擺手,道:“足下不遠萬里而來,不必拘於此等俗禮,快快請坐。不過聽足下這等口氣,難不成咱們曾是舊識?請恕某失禮,一時間當真想不起何時見過。” 這時候那番人抬起頭,戴著尖頂折沿帽,一張長臉粗糙疲憊滿是風塵之色,深目高鼻,滿鬢鬍鬚,穿右衽衣,腰中繫帶,足登長筒靴,神情有些激動的說道:“大帥難道不記得我了嗎?東海之上,我家小主人被海盜抓捕命懸一線,還是大帥出動水師剿滅海盜老巢方才脫險,我是蓋迪爾啊!” 他這麼一說,房俊腦中一陣透亮,這才記起舊事,驚喜道:“想起來了,你這個傢伙當初還想誆騙於我來著,想要冒充你家小主人與我談判,不過被我識破了計謀,得了你一張海圖,哈哈!” 這人正是當初在東海之上整支船隊被颶風襲擊之後又遭海盜攻擊,連小主人都被海盜抓走的阿拉伯人蓋迪爾。 蓋迪爾也很是激動:“是我是我!” 能夠讓這位大唐貴族記得,他很是有些驕傲。阿拉伯帝國疆域廣闊,一直延伸到西域,與突厥人很是有些來往,正是從突厥人口中得知便是這位大唐貴族率領一支軍隊深入極北冰寒之地,將佔據了突厥人地盤的薛延陀人覆滅。 這可是攻滅一國的無敵統帥啊! 他雖然不知道薛延陀的實力如何,可是阿拉伯人與突厥人相互之間時不時的爆發戰爭,自詡驍勇善戰的阿拉伯勇士可是在突厥人手底下吃了不少虧,阿拉伯人又是被薛延陀人佔據了繁衍之地,而薛延陀又被房俊覆滅,這相互之間的戰鬥力換算一下,就可知道房俊的能力如何了。 雖然這並不準確,卻並不妨礙他的崇拜之情…… 既是故人,房俊也不擺什麼架子,命人上茶,然後讓蓋迪爾坐下,詢問道:“之前時不時的還有貴主人的來信,也有一些小禮物什麼的,只是自去年開始忽然之間就杳無音訊了,就連兩國之間的通商也幾乎停止,不知是不是貴國境內發生了什麼變故?” 蓋迪爾的小主人侯賽因被房俊救援之後,曾在大唐住了一段時間。當時聲稱是因為國內政局不穩故而隨著商隊來到東方躲避災禍,不過後來兩國之間產生了通商,大唐以甲冑也震天雷向阿拉伯帝國換取戰馬,很是維持了一段時間,如今太僕寺的官員已經選取天下多處馬場,以阿拉伯戰馬採取配種,希望能夠培育品種更好、更適合大唐環境的優質戰馬。 可不知為何,這種貿易忽然之間就斷了…… 蓋迪爾頓時滿面悲慼,垂淚道:“發生了叛亂,奧斯曼哈里發被刺身亡,如今阿拉伯的哈里發已經是阿里那個強盜,他是阿拉伯帝國締造者穆罕默德的女婿,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與力量。奧斯曼的表弟大馬士革總督穆阿維葉隨後在大馬士革展示了奧斯曼的血衣,聲稱會為奧斯曼報仇雪恨,可是我們知道他也是一個野心家,且不說目前以他的力量不足以反攻聖城麥地那,即便有朝一日他當真擊殺了阿里,也會自己坐上哈里發的寶座,而奧斯曼的兒子,我的主人哈桑和小侯賽因,都將會成為被他剷除的物件。” 房俊蹙著眉毛仔細的聽著,好不容易才算是捋清了脈絡。 不由得感慨一聲,古今中外,但凡牽扯到政治權力的鬥爭,無一不是波及廣泛、影響深遠…… 待到蓋迪爾垂頭抹著眼淚,房俊方才問道:“所以,你是奧斯曼哈里發的僕人,他的兒子哈桑和小侯賽因是你的主人?” 蓋迪爾點頭。 房俊不解道:“說實話,我們之間是朋友,大唐也願意為了人世間的正義而去懲罰那些背信棄義、悖逆弒主的兇徒,可你也知道,大唐距離大食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