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王李慎錦袍玉帶,手裡還拿了把描金摺扇,人長得亦是唇紅齒白,看上去倜儻風流、一表人才。 見到三人見禮,笑嘻嘻的拱手回禮,道:“免禮免禮,馬府尹國之干城,在下素來欽慕,姐夫您的這一禮,本王可受不起……哎呦,河間王叔也在?哈哈,這倒是巧的很。” 嬉笑之間,耐人尋味。 房俊與李道宗起身,互視一眼。 馬周道:“還請殿下入內說話。” 李慎頷首道:“正該如此。”轉頭對身後的禁衛吩咐道:“都守在這裡吧,勿要四處走動,更別惹是生非。” 進了衙門,李慎站在原地,指著身邊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對三人介紹道:“這是本王府中的典軍,韋弘表。” 那韋弘表便上前,一揖及地,恭聲道:“微臣見過郡王、見過越國公、見過馬府尹。” 李慎看著房俊,說道:“本王聽聞有韋家子弟衝撞了越國公,想來應當是一個誤會。本來越國公該當拿那些混賬出出氣,只不過韋弘表跟隨本王多年,情誼深厚,那些人中有他的胞弟,年少輕狂,不經世事。故而央著本王前來,向越國公討個人情。” 然後便看著房俊,等著房俊的答覆。 只不過他面上看似輕鬆,實則心裡直打鼓…… 房二那是何許人?整個長安城,就沒有一個紈絝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偶爾有那個一兩個頭鐵的,早就被他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現在韋正矩招惹了房俊,誰知道房俊要如何發飆? 所以他沒敢張口就給韋正矩求情,而是將韋弘表拎出來當藉口,試一試房俊的口風,看看房俊的態度。 房俊沉吟未語,馬周已經沉聲說道:“殿下,還請入內細說吧。此事並非越國公故意刁難,實在是別有隱情,此處人多眼雜,恐怕對殿下多有不利。” 李慎頓時驚疑不定。 他早就發現今日京兆府的氣氛有些不妥,裡裡外外所有官吏衙役都面色嚴肅,門口處的兵卒衙役更是嚴禁出入,就連他這個親王殿下前來,都得事先通秉,不可徑直入內。 這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尤其是李道宗、房俊、馬周這三個太子一系的中堅齊齊聚首在這京兆府衙門當中,怎們可能只是為了韋正矩衝撞房俊那樣一件小事? 瞅了身邊的韋弘表一眼,心裡不僅暗暗後悔。 他是陛下親子,雖然非是嫡子,不大可能有承繼儲君之機會,但是朝中爭儲之事愈演愈烈,他這樣的皇子卻成為各方競相拉攏的目標。而他是個沒什麼大志向的,自然不願捲入那等是非之中。 卻不想今日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泥足深陷,不禁頗為懊惱…… 不過那麼多人都看著他進了這京兆府衙門,這等時候即便轉身也沒甚大用,只得苦笑道:“看來本王來的不是時候啊……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入內說話吧。” 這是個聰明人…… 李道宗略微詫異的看了一眼平素不顯山不流水的紀王李慎,作為王叔,他上前拉著李慎的手,笑道:“來都來了,正好喝杯茶聊聊天,咱們爺們兒可是多日未見,平素也很難有這等機會。” 李慎琢磨著這話裡的意思,略微放心了一些…… …… 自然不會去正堂,一則那裡並非待客之所,再則還躺著一具屍體,有損待客之道…… 三人迎著紀王李慎到了偏廳,書吏奉上香茗之後被馬周斥退,抬手請李慎飲茶。 李慎淺淺的呷了一口茶水便放下茶杯,目光從李道宗、馬周面上掠過,然後停駐在房俊臉上,問道:“到底發生何事?據本王所知,那韋正矩的確是衝撞了姐夫,可說到底也不過是意氣之爭。剛才母妃派人前來知會,讓本王過來將人領走,順帶給姐夫賠個不是……姐夫該不會這麼一點小事都不給本王面子吧?” 房俊搖搖頭,沉聲道:“若是之前,殿下只需將人領走便是,微臣豈會不遵?可是眼下事情有變,微臣也做不得主了。” 李慎又看著馬周,奇道:“難不成這京兆府是龍潭虎穴,進得來卻出不去?” 馬周苦笑不已,將手中那份口供筆錄遞給李慎,嘆氣道:“京兆府乃是陛下的京兆府,豈會不給殿下顏面?殿下不妨現看看這個東西,然後咱們再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