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投票之法,看似兒戲,實則最是公平。 都在官場上廝混,既有親朋故舊,也難免有政敵對手,同樣的一個人選,有人覺得可以透過,有人就會予以阻攔,撕扯起來大家毫不退讓,著實麻煩。 如何能夠快速解決? 少數服從多數,實在是再公平不過。七個人中有超過四個人不同意這個人選進入書院,那麼縱然官司打到陛下面前,大抵也還是這個結果,陛下亦會照顧更多人的顏面。 名單快速的唸完。 甚至在於志寧念出“竇德威”這個名字的時候,褚遂良斜眼去看房俊,房俊依舊面上帶笑,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更未出言反對。 竇家兄弟與房俊素有嫌隙,朝野盡知,他反對在情理之中,不反對反而讓人覺得不合常理。 于志寧看看房俊,心中暗暗稱讚,果然心胸寬闊,有大將之風。 褚遂良一顆心徹底放進了肚子裡…… 輪到許敬宗的時候,這位素來以“陰險”、“無恥”而聞名的文壇宗師不緊不慢的攤開紙,第一個就唸出了“許昂”的名字,那是他的長子……在座諸人神色都略微有些奇怪,畢竟無論在哪一個年代,都講究謙虛是美德,就算你兒子當真夠資格進入書院,你讓旁人帶你舉薦也行啊,非得自己念出來? 可這位面不改色,沒事兒似的,一連串的將自己幾個兒子的名字都念了出來…… 褚遂良瞅瞅房俊,見其面無異色,再看諸位亦是毫不在意的模樣,孔穎達甚至打了個哈欠,心裡便暗暗後悔。 他這名單上,只有次子褚彥衝,並沒有自家長子褚彥甫的名字。 在他看來,自己藉由關隴貴族的強推這才坐上書院司業的位置,明顯就是要與房俊分庭抗禮、爭權奪利,若是再想將一貫與房俊深有嫌隙的長子舉薦進入書院,怕是必然招致房俊的強烈反對,就算弄進了書院,房俊這棒槌也會憋著勁兒的找麻煩。 萬一被他在給尋到由頭乾脆將褚彥甫給開革出去……豈不是更丟人? 還不如干脆就不舉薦長子,避免了房俊找麻煩,還能給外人一個“大公無私”的好噱頭。 結果現在發現人家房俊還是有底線的,哪怕私底下爭鬥得再是厲害,再是有齷蹉,公事之上卻能秉公辦理,也更通情達理懂得通融。 想想也是嘛,都是同朝為官,除去有什麼殺父之仇之類的,哪裡用得著成天橫眉立目不共戴天的? 這人雖然棒槌,但開始有胸襟的…… 唉,早知如此,就將長子也寫進來了,如今卻是錯過了好機會,容後再想想辦法。 這時候,許敬宗也念完了名單,大家依舊沒什麼異議,便都看向褚遂良。 褚遂良名單最厚、上面人數最多,所以留到最後…… 咳嗽一聲,褚遂良拿起名單,唸了起來。 “褚彥衝……” 第一個就唸到自己次子的名字,其實褚彥衝的名字原本並非排在第一位,只不過有了許敬宗的前車之鑑,褚遂良覺得眼下這些人已然形成了一個“潛規則”,那就是對於各自的子侄容納性都非常大,所以他悄悄將褚彥衝的名字提前,以免夜長夢多。 “反對!” 突兀的一生話語想起,將想要繼續念名單的褚遂良噎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然後他傻傻的抬起頭,看向出聲的房俊。 褚遂良眨眨眼,什麼情況? 房俊見到褚遂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似乎為了確定剛才的話就是他說的,所以一臉篤定的點點頭:“本官反對!” 褚遂良覺得不可思議,先前大家念名單的時候都好好的,怎麼到了自己這就出岔了? “不是……為什麼呀?” 褚遂良問道,他還沉浸在剛剛別人念名單時候那種暢快愉悅的氣氛之中沒轉過神來。 房俊攤攤手,反問道:“這褚彥衝是個什麼貨色,您這位當爹的難不成不知道?不學無術也就罷了,整日裡欺男霸女囂張跋扈,這樣的人若是放進書院之中,咱們怎對得起陛下的託付?” 褚遂良氣壞了。 自家老二雖然也不是個什麼老實孩子,可“欺男霸女囂張跋扈”就過分了吧? 那分明是老大…… 不過這時候他也明白了,房俊這就是卯著勁兒要跟自己作對,別人的名單一筆帶過,到了自己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