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延平門位於長安城之西,此刻時近傍晚,斜陽餘暉盡數被高大的城牆和巍峨的城樓所阻擋,城門下已然被陰影所籠罩,唯有抬起頭,才能見得到城牆的箭垛上被夕陽渲染的金邊兒…… 長孫武手按橫刀站在城門旁的陰影裡,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今天是他當值,恰好又趕上魏徵病故,皇帝已然頒下旨意輟朝三日,不僅城中的王孫大臣盡數前往魏府弔唁,就連長安左近的各縣亦有不少跟魏家攀扯上關係的官員富戶,匆匆忙忙趕來長安弔唁。 甚至有不少別處的親眷剛剛接到信兒,正在前來長安奔喪的路上…… 魏徵祖籍河北鉅鹿,雖然算不得世家豪族,但也是世代為官,族中派人前來弔唁自不必言,其夫人更是出身河東裴氏,家族顯赫一方,魏徵又是這等深受陛下信重百姓愛戴的顯宦,必然極為重視,料想陸陸續續前來弔唁的親眷必然不少。 長安城乃是京畿重地,城中發生這等大事,自然要加強治安,對出入城池的人員嚴加盤查,這對於守城的兵卒來說,任務艱鉅,責任重大,且不說什麼敵國細作混入長安攪風攪雨,單單只是混進去幾個身染瘧疾的病患,兵卒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關中一帶的發現瘧疾病情的傳聞已經漸漸傳開,百姓人心惶惶,若是再嚴重一些,那就得全城戒嚴,無論百姓還是官員都嚴禁出入城池,米糧等等必要物資將會透過軍隊押送。 此等狀態,守城兵卒一絲一毫也不敢大意…… 然而此刻的長孫武卻希望當真有那麼一個帝國的細作企圖混入長安城,高句麗也罷,突厥也好,甚至是傳聞中被水師打得狼狽不堪的南洋諸國……只要能夠抓到一個細作,升官發財幾乎板上釘釘。 幾乎每一個守衛長安城的兵卒,都有一個一飛沖天的夢想。 因為就在自己的身邊,就曾有一個傢伙只因為強勢攔阻勳貴,便從一個守門卒青雲直上升官發財達到人生巔峰,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更勵志的麼? 這個人叫做王玄策…… 在長安守城兵卒的眼中,王玄策就是活著的傳奇,當初那傢伙當著房二的面不彎腰,大家都以為他死定了,可是誰又能想到威風赫赫的房二居然就吃這一套? 還真是個棒槌呀…… 搖了搖頭,長孫武心裡羨慕嫉妒恨。 身後,一個屬下帶著一個相貌猥瑣的青年漢子走了過來。 “長孫隊正,此人又是找您……” 長孫武回頭,扭扭脖子,瞅了一眼這個青年,心中有些不屑,成天守在城門口,什麼人他沒見過?似這等站沒站相臊眉耷眼兒的傢伙,一看不是什麼好鳥兒…… “何事?” “那個……長孫隊正,小的有要事相告……” 青年嬉皮笑臉點頭哈腰。 長孫武皺皺眉,摁了摁腰畔的橫刀,不耐煩道:“你這等專門找老弱婦孺下手的賊偷能有甚要事?某沒拿閒工夫跟你瞎扯,趕緊滾得遠遠的,莫要妨礙某辦差!” 似這等不幹正事兒的混賬,在長安城中極不招人待見。非但百信恨之入骨人人喊打,官府動輒上刑輕則鞭撻,便是那嘯聚市井之間不務正業的遊俠兒,都看他們不起。 在長安城,只有最沒出息的人才會從事這等偷盜行業為生,簡直如同蟑螂一般的存在…… 見到長孫武沒有好臉色,那青年急忙上前一步,賠笑說道:“隊正勿惱,小的是當真有事稟告,這事兒吧,關乎隊正您的前程……” 長孫武差點氣笑了,抬起一腳便揣在青年腰胯上,罵道:“你個螻蟻一般的東西,也能左右某的前程?你可知曉,某可是長孫家的子弟!” 雖然只是旁支庶出……可那也姓長孫不是? 青年“哎呦”一聲,被踹個趔趄,未等說話,領著他過來的那個兵卒已經惱了,罵道:“娘咧!老子好心好意領你見咱們隊正,你特麼這是消遣於我?” 當即沒有沒腦的一頓拳打腳踢。 那青年護著頭臉,叫道:“停手!停手!小的是真有事情稟告哇!別打了……小的發現敵國細作了……” “停停停!” 長孫武喝止了屬下,皺眉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青年道:“小的發現敵國奸細了!” 長孫武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