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仙鶴爐,似是新上了香餅,嫋著絲絲暗香。
“好乾淨的香味兒,讓人嗅著心頭爽快。”相奶奶笑道,“這般佈置,是大當家夏日時常坐立的地方吧?”
蕊兒點頭笑道:“雖是如此,不過只怕二當家來得更多。二當家今兒還嘀咕呢,說這院裡頭再沒有能讓他涼快地地方了。”說話間,打著海棠春睡攢珠簾子,進了後頭。
裡面平地上安放著一張黑漆縷金涼床,掛著青紗帳幔,床邊一個長腳踏,兩邊彩漆描金書廚,書籍雖是不多,卻也堆了半廚。
齊粟娘隨手拿起一本,竟是本《幾何通解》,著者匆庵主人梅文鼎,雖知不過是初淺算學入門,見得頁頁用筆點劃認真,仍是刮目相看。
走過綠紗窗下便是一屏十二折寒絹屏風,齊粟娘看著每一折都繡著一副場景,人物眾多,連串起來怕是一個戲目,正和相奶奶一起細看時,蕊兒笑道:“夫人,這上頭繡的是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地鳳求凰。”
正文 第十八章 連家後宅的蕊兒(中)
奶奶恍然輕笑,嘖嘖稱讚了屏風兩句,拉著齊粟娘走後,此最裡暗間稍小,迎面一張大格暗銀紅紗窗下,放著一張歡門描金雲母涼榻,籠著白紗帳幔,床上鋪著水紋菠涼骸��拋帕股河裾懟4步乓桓鮒米判∫���淮巴獯等氳牧狗韁�牛�鬩呀�季 �
蕊兒上前,從腰間的荷包內取出兩張荷香粉餅兒,放入小銀爐內,將銀爐蓋好,轉身笑道:“裡頭這間最涼,相奶奶怕是受不住。”
齊粟娘笑道:“我最貪涼,晌午時我在這裡躺躺,相姐姐不要和我爭。”
相奶奶笑著應了,“我的丫頭正好也能在外頭床邊的腳踏上歇歇,晌午都是要犯困的。”悄聲對齊粟娘道:“前幾日還沒太留意,如今看起來,連大當家的家底甚厚,這些擺設怕比你睡房裡的傢俬更好,蓮香也算是有福了。”
齊粟娘無奈點了點頭,一起回了明間裡,半葉送上四盞胡桃夾鹽筍泡茶,相奶奶和蕊兒、梗枝商量著下茶定,換庚貼,敬神櫃,催妝、鋪床,送嫁妝、親迎、拜堂諸般事務,以至置席宴客,備數紅線喜錢、點請昆弋戲班、隨喜伴婆、杭州廚子,選點披紅童子,親迎鼓樂、置備開臉紅線、上頭紅梳等等瑣碎無不計較。
齊粟娘當初成婚時,雖是十三阿哥主持,乾孃李府臺夫人劉氏操持,到底也是無親無友,免不了要親自打理,自然知曉一二,見得蕊兒和梗枝在一旁說席面的事兒,便悄聲向相氏道:“頭一個所在便是新房,相姐姐,你看這嫁妝單子,昨日那間東廂房,若是放下這張江寧撥步描金大床就佔了多半,這些個櫥櫃妝臺、桌几椅凳、臉架錫器哪裡又放得下?就是伴婆喜娘,丫頭養娘也得有個地站住了才行,沒得讓新郎官到時候擠不進房的道理罷?”
相奶奶掩嘴直笑,“夫人這話說得也未必沒有道理。”轉頭抬聲道:“蕊兒姑娘,後頭可還有大一間的屋子?”
蕊兒微微一愣,瞟了齊粟娘一眼,笑道:“後進上十二間房,除了爺住著的正房,東廂房算是最大的了。”
一向不說話的梗枝慢慢道:“爺地正房,將來做新房時,多是為當家奶奶備著的,姨奶奶想也是能明白。”
齊粟娘聽得她話裡帶刺,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四人轉了開去,商量了重做七品官吉服、銀帶、朝靴,訂下了新嫁娘喜日所穿戴珠冠紅裙的款樣、料子,便聽得外頭雲板敲響。
蕊兒笑道:“必是連大河從路過地漕船上買了時新尺頭送進來了。梗枝。你去接了。讓他們送到捲棚裡來讓夫人和相奶奶過目。”
梗枝點頭去了。蕊兒對齊粟娘笑道:“梗枝失禮。還請兩位夫人寬恕一二。奴婢在此替她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