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夜色濃重,邵霆川卻驟然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地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眼前的黑色好像轉變成紅色,濃稠的鮮紅張牙舞爪撲在他眼前,鼻息之間,是聞得到的猶如實質的血腥味。
歲妤被他驚醒,指尖纏繞的細絲動了動,扯著邵霆川的思緒也跟著被迫中斷。
瘋狂湧動的後怕和負面情緒倏地退卻下去,被動冷靜的感覺讓邵霆川的眼尾一片猩紅。
“還難受嗎?”歲妤困得迷迷糊糊的,抱住男人的腰含糊問道,尾音被長長拖出嬌糯的意味來。
她鮮少這樣對邵霆川撒嬌,如果是以往的任何時候,歲妤甜糯糯地輕哼一聲,恐怕邵霆川都會心間酥麻塌軟。
但……現在,他的情緒被身體裡的細絲控制著,連歇斯底里的憤怒和恨意都能被輕易消除,好像那在別人眼裡只是層不值一提的灰塵。
拍一拍,就能甩掉那些“不必要”“不值得”的東西。
可邵霆川知道,那些絕對是他不可能放棄的——信仰。
“好苦……”歲妤難受地皺了皺眉,被邵霆川又摟進懷中,漸漸又睡沉過去。
.............
次日,天光大亮。
紀晏禮拿著在寨子裡取景拍下的照片,暗藏著期待交給女孩時,心下是無比忐忑的。
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讓她喜歡。
享譽國際的知名攝影師,竟然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頭一回產生了不安,生怕自己的專業技術受到質疑。
好在,女孩給予的,是正向反饋。
“這個是哪兒?”歲妤很喜歡這些照片,將所有的美好都定格在一瞬間,哪怕現實來看寨子總透露著一股不同於尋常的淡淡死感,紀晏禮也能從中挖掘出鮮活氣來。
反倒是因為這些死感,讓整個寨子多出許多神秘。
宛如靜物置景一般的環境和其內生命的蓬勃,矛盾又詭異地交織在一起……
一個寨子裡怎麼能什麼東西都有,植株是天南海北匯聚的,兔子和蛇是能一起友善相處的……
像是虛構的一個小女孩都會喜歡的童話世界,完美貼合她們的喜好。
紀晏禮視線在蔥白如玉的指尖頓住兩秒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剋制著看向照片,“這是寨子最北邊的一個小窩,剛孵出來兩隻小鳥。”
“我要去看。”歲妤的眼睛驟然亮起,這樣的新生命在蠱寨可不常見,尤其是還有其他活人的存在,陪著她一起去看還是她從未有過的經歷呢。
下意識轉頭去尋邵霆川,卻見男人抬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菜葉,“你不是說想嚐嚐我的手藝嗎?現在時間已經有點晚了,就自己去好不好?”
謝馳略微帶點莫名地覷一眼說這話的人,總覺得邵霆川有點不正常。
他不是一向最看不慣其他人搶佔歲妤的視線了嗎?怎麼今天反常地還放心他們和歲妤一塊出去,自己在家裡當個煮夫?
就今天清早紀晏禮拍攝時,他還給建議說寨子哪兒的景色更好些,無比的和善。
但好像想想,又有那麼一點成立的理由。
謝馳沒管那麼多,跟著紀晏禮他們,也打算出門走走。
灶臺上的鍋中咕嚕咕嚕冒泡,邵霆川盛出一碗米粥,在非墨溜過來想嚐嚐時,揪住了它的尾巴。
非墨尾巴尖部分僵住,一瞬間直立起來,要不是抓它的人是稍微有點熟悉的邵霆川,想必已經咬過來了。
“你幫我去找闕無,這碗粥就是你的。”
邵霆川拿著勺子在碗裡攪動,大米混合著熱氣蒸騰的香味逐漸溢位來,非墨尾巴尖扭著,試圖逃出邵霆川的掌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