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妤被他這話逗笑,“帝宸你莫不是瘋了?”
起床氣在身,歲妤先前不好直呼的名字,現如今便直接叫了大名。
帝宸不但沒有半點忸怩,反倒直截了當開口又重複了方才的話一遍,“杳杳若是手不疼,多打我兩下好不好?”
歲妤雖迷朦著,但心思敏感可未少分毫,方才是怒氣裹挾著,沒聽出來帝宸語氣中的不對勁。
這下被他帶有徵求意見的問句一弄,輕易便能發覺男人的不對頭,“你怎麼了?”
帝宸將自己腦袋埋進歲妤懷裡,八尺多高的一個大男人,委屈得不行一樣要躲進歲妤懷裡。
脆弱得不得了。
歲妤這下零星剩下的幾點睡意也清醒了過來,有些手足無措地抱住他,小手在他後背輕輕拍著安撫。
“杳杳,我夢到我母妃了。”
熙妃?
歲妤頃刻間便明瞭是什麼事,也對,帝宸這人性子喜怒無常,但若真有什麼說得上是他無法化解的創傷,想必也就剩下他母親那一件了。
“我夢到她指責我不能為她手刃仇人、只能小打小鬧折磨那老虔婆......”
“她流著血淚在對我哭......我好心疼,卻怎麼也抓不住她,她掐著我的脖子,我想抱抱她,可是好冷......”
“我被灌著藥吊命,母妃卻在受凍受折磨......”
顛三倒四的話語毫無邏輯,歲妤卻能從裡頭拼湊出大概來。
“你這是在自己瞎想。”打斷他還要自我厭棄的唾罵,歲妤扯著他散落下來的束髮,將他腦袋從自己懷裡扯出來。
“熙妃娘娘那麼愛你,怎麼可能會掐著你的脖子?還如你所言用那麼侮辱的話罵你,絕無可能。”
眼前歲妤斬釘截鐵的語氣絲毫不容置疑,帝宸喃喃自語般,“是這樣嗎?”
歲妤現在都覺得自己有專門去開解別人的能力了,柔聲安撫道,“當然是這樣。”
帝宸似乎被她安撫好,低垂著眉眼、眼尾墜下一抹濃墨重彩的紅,委屈地要往她懷裡靠,卻忘了他頭髮還在歲妤手裡。
“嘶......”頭皮被扯痛,帝宸理智好像被拉回些許,這才有空閒的腦子來想方才自己到底有多丟臉。
臉上這下也覆上一層薄紅,帝宸的神色卻還是穩著強撐出一副淡定神色,眼神卻不再是毫無波瀾。
“若是我剛剛沒聽錯,杳杳是叫了我......帝宸?”低吟的磁性帶出幾分性'感的啞意,聽得人耳朵都快被磨損壞掉。
“這全名比阿宸都好聽,杳杳不如再多喊兩句,也好叫我母親多聽上一聽。”
歲妤閉眼,將人推開些,只覺他那副叫人討厭的嘴臉又顯露出來了,“不叫。”
帝宸閒散許多的笑聲傳來時,歲妤稍稍有些繃住的身子才緩緩鬆懈下來。
這點細微的變化,帝宸自然不可能沒發現,倒也沒再主動戳破叫歲妤羞惱,只任由心間幾乎將他淹沒的喜悅蔓延。
這也是他第一次,主動有傾訴欲,想要將那些埋葬的過往都一一講給人聽。
“杳杳想聽聽我母妃的事嗎?”
男人低沉的音色不再只有沉痛,似乎只有睡過去的那一時半刻,才會被無限增長的愧疚刺傷。
哪怕他知道他不曾需要有愧疚,已經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但提起冤死的母親,依然會覺得自己強大的不夠及時。
“都抱著我了,若是硬要說,我也攔你不得。”
帝宸唇角扯出淺淡的弧度來,語調輕柔地將自己那些過往翻出來。
“那你為何沒有......殺了她?”歲妤幾乎是用氣音問的,似乎知道自己說的話大逆不道,聲音都顫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