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是啊,你看看你看看,小狗子,老太的獨苗寶貝孫子,平常連醬油都捨不得叫買,居然捨得讓他來幫你看報攤子,嘖嘖。”
老威也笑了,但旋即收斂了笑容。
雖然乾兒子什麼是笑話,但他是在居委會里爬著長起來的,很清楚林主任的脾氣:如果不是真的有什麼急事,她是不會這樣來找自己的。
“……這條路當地人叫它石鼓路,以前這一帶都是這樣的路,一直走下去,就是朝天宮的泮池了……”
遠遠的,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飄起,是那種字正腔圓,聽來卻總覺得有些像背書的普通話。
“導遊。”
二餅輕輕嘟囔了一句,用自帶的大手絹小心翼翼地擦乾淨十指,又隨手捧起本《正義論》來。
最近這一帶的導遊和遊客漸漸地多起來了,雖然老威們都覺得,這裡那些值得看的東西,那些他們自光**玩泥起就瞭如指掌的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許多。
“……這一帶自明清以來就祖祖輩輩居住許多著逃荒來的外地農村災民,尤以泗州人居多,泗州,那個泗州好像就在連雲港的邊上……”那有點像背書的普通話裡,突然拖出聲南京話的尾音來。
“瞎講!我們泗州明明在安徽,你怎麼給弄到蘇北去了!”
金鳳姐高亢的南京土白,陡地從屋瓦間炸響。老威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齊大笑起來。
已過午後了,燦爛的陽光撒下,將一路光滑的石鼓,模糊作白花花的一片。
………【(五)】………
街道辦,二層的禿頂水泥裙樓,半新不舊的鐵條門上掛了塊紅漆木牌:“閒人免入”。wWw.23uS.coM
所以像老威這樣地地道道的閒人,通常是很少上這兒來的,儘管如此,街道辦的老幾位,他倒也差不多都認識。
可今天林主任的辦公室裡偏偏坐著兩個他從沒見過的陌生人,一個五十多歲、神態安詳的老者,和一個二十來歲,長得文文靜靜,穿得樸樸素素的女孩子,兩人面前的茶几上,都攤著個碩大的資料夾。
“小威,倷好快些進來者!都等倷者!”
林主任的嗓門,火熱得如同她手裡茶杯中滾燙的茶水。
“是寧威同志罷?自我介紹一下,我們是負責這片文化街改造的設計單位,我姓白,叫我老白好了,她是我的助手,姓賀。”老白一字一句地說著,隨手翻著資料夾:“林主任向我們說過你的情況,我也看過你發表的一些東西,我想,我們不能總是關門搞設計,畢竟我們做的一切,是和你們息息相關的,所以……”
老威原本一頭霧水地坐在他對面,猛聽得這幾句,一口茶水,差點嗆進了鼻腔:
“不、不是說咱們這片不、不拆遷麼?”
老白小賀對望一眼,無聲地笑了笑,林主任狠狠瞪了瞪他:
“倷瞎操心,倷勿好聽白同志講完者!”
老白沒再開口,只輕輕向小賀點了點頭,小賀攤開本子,慢慢說道:
“我們的本意是想和您這樣有些文化的店主交換一下我們設計的心得,以使我們的設計更符合文化保護的需要,經濟發展的需要,時代進步的需要。我們的主體思路,是想按照古大興城‘東市’‘西市’的格局,把這一片的商業區改造成兼具文化、旅遊和商業價值的仿古文化商業街……”
“這個不對啊。”老威一眼看見鋼筆素描的草圖,突然打斷道:“大興城的東市和西市,是結合隋唐坊巷式半封閉街區的市場格局,所謂南衙北司,東西為市,可我們這塊南京城,周長四十三華里,包山,傍湖,隨勢蜿蜒,和四四方方的大興城佈局完全不同,比如明故宮,就並不在傳統的兌位,而是在離上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