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漂亮的,帶著酸甜味道的瓤。
還是腐爛的,翻攪濃烈臭氣壞水?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了我八年,從十七歲見到她的第一面起,我就將自己逼到絕境之中,時常琢磨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事。
首先我要說的是,沒有那把刀子。
其次,就算給了我刀子,我也沒有切開它的勇氣。
我寧可看著它光鮮的外表,享受那份視覺上的美感,也不要因為好奇心作祟,去破壞掉僅存的安慰。
還記得那年冬天非常害冷,或許創造了日本有史以來最低的氣溫。
零下幾度,大雪覆蓋走城市的每一寸肌膚,淹沒掉它的每一個子嗣。
建築,路面,樹丫,臺階。
一層又一層密不透風的白,一次又一次的融化與凝固。
風衣與御不了寒,任何東西都抵抗不了深入骨髓的冰涼。
吸一口氣,希望能用溫和的笑來融化冬季,在眨一眨眼後才發現,世界卻依然不屑一顧地板著張冷臉,擺出高傲的姿態,鄙倪眾人。
似乎誰也無法讓它改邪歸正,好像除了接受,忍耐,就只得安靜的等待春季的到來。
莫名地感到厭惡,因為它讓我覺得自己渺小的不過是一粒塵沙。
儘管我姓跡部,儘管這個姓氏左右著日本小部分的經濟,決定著上萬口人的吃飯問題。
我還是會忍不住這麼想。
我的母親就是在那樣一個冬季病逝的。
那顆躲藏在她體內多年的腫瘤,只給了她三個月的過渡期,而後便嘩啦一下,輕易得奪去了她的生命。
當時離春節還差五天,我拎著書包照慣例的去探望她。
因為學校剛放假,所以以為可以天天守護她的我,難得的,展露輕鬆的笑顏。
腳步踏上踩過無數次的大理石,對擦肩而過的護士或醫生感激得輕點頭,卻在快接近病房門口時,被母親的主治醫師叫住,急迫地告訴我說,你趕緊去見你母親最後一面。
永遠也忘不了一秒內天地掉個的感覺,彷彿在水中行走多日,突然上岸後的頭重腳輕。
呼吸停滯在胸口,喉嚨乾的如同火燒,視線模糊掉走廊裡的燈光,擺設,只殘留著殘破的輪廓。
明明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想要有神力來催化我的速度。
而四肢,卻偏偏不聽使喚,被一種叫不可置信的情緒所攪和。
好不容易抵達十六層,驚天動地的呼喊聲便突兀迎面撲來,響徹整個樓面。
我的心臟瞬間麻痺,連帶著所有的感官,都一一失效。
我知道我是趕不上了,縱然真的有神,也沒有辦法換來母親的哪怕一個對視。
癱倒在地,狼狽的顫抖身體,抱著手臂喪失掉安全感。
體內迸發出的咕嚕聲,像極了睏倦的野獸。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樣進的病房,反正我就是進去了,看見了母親已經蒙上象徵死亡的白布,看見她被蓋在白布下的鼻尖,露在外邊的手指,還有掉在床底下的幾縷頭髮。
時間為下午五點三十一分。
死神前不久剛抵達過這兒。
空氣還殘留著它的味道,和它揮下鐮刀時,帶起的火花。
我想母親此時此刻說不準就在我旁邊看著我。
而我等凡人,能作為紀念的,也只剩下空殼子的屍體。
我很清楚的記得我沒有哭,非但如此,我還留意到哭得最傷心的是外祖母。
白髮人送黑髮人,女兒在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也難怪她必須得靠人攙扶才能站穩。
我走上前,輕輕擁住她,試圖給她點兒安慰,她停頓三秒,哭得更悽慘,告訴我說,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