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要準備?”雀兒問,“方才司制房的人已經來過,見大人還昏迷著,沒能為大人量身裁衣。如今大人醒了,是不是……”
“不必了,我的舊衣裳挺好!”葉貞冷然,眉目生涼。
雀兒不再說話,只是看著葉貞日間沉冷的面孔。唯有她自己知道,留下來不過是為了離歌一命,不過是因為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做了人家的墊腳石,不甘心就這樣被人宰割,不甘心就這樣在宮闈裡沉浮一世。
其實離歌,我想跟你和月兒一起走,可惜我們只能活出一個。我的宿命已經定格,如今唯有你,還能實現月兒的自由夢想。
只是不知道來日你在坊間行走,是否還能得到我的訊息。
哪日死在宮闈,也不知能不能得你收屍?
她苦笑兩聲,坐在床沿看著床頭的人皮燈籠。娘,你當日嫁給葉惠徵,可也是這樣的心思?是心甘情願?還是心有不甘?
慕風華走了進來,面色微白,身後的太監端著托盤,上置紅色嫁衣。顏色鮮亮,樣式極好,便是上頭的九尾金鳳也是栩栩如生。金絲繡成,明珠成眸,這嫁衣如火也不知染了誰的心頭之血。
“大人耳聰目明,卑職這廂剛剛甦醒,大人便聞訊而至。”葉貞回眸看他,面無表情的模樣帶著幾分戒備。
“這是嫁衣,乃司制房按照你先前的衣裳裁定。原你暈著無法量身,如今試試看,若是可行便罷,不行再修改。”慕風華說話的時候,低低咳嗽了幾聲。
葉貞挑眉,察覺慕風華身體有恙,但依舊不動聲色,“這些事情大人做主便罷,葉貞遵命就是,不必費心。”
慕風華揮袖,身旁的宮婢奴才悉數退下。偌大的寢殿,唯獨剩下兩人面面相覷。
“你這丫頭未免不識好歹,義父親賜的嫁衣,你莫要辜負才是。”說著,他便撫了撫桌案上的嫁衣。華麗而冰冷的護甲拂過上頭的振翅九尾金鳳,嘴角微揚,“你可知這不是尋常的嫁衣,這龍鳳慣來都只有皇家才配享有,可見義父是認真的。”
“千歲爺這是要跟皇上賭氣嗎?”葉貞冷笑,“莫不是想讓卑職冒大不敬之罪?”
上前一步,他眉頭微挑,近在咫尺的瞬間,她清楚的看見他飛揚的眼線,以及眸中尚存的一線流光。她深吸一口氣,站在原地不動,他的指尖卻拂過她的臉頰,最終落在她的脖頸處。卻用一種極為陰涼的嗓音,不急不慢的說著,“若是義父想讓你死,何妨直接殺了你,要借皇帝的手殺你,豈非麻煩?”
“不過,若然皇帝真當對你有意,那倒有趣得緊。藉著皇帝的手殺了你,說不定還能讓皇帝傷心好一陣子。帝君心痛,該是何等殊榮,你說……是不是?”音落,慕風華斜睨她一眼,嘴角溢開經久不見的邪肆冷笑。
葉貞頓了頓,依稀想起初次見他時的模樣。
未變的一身青衣,未變的傾國之色。
“怕只怕要讓大人失望了。”葉貞莞爾,“左不過葉貞自小命硬,刑剋在身,大人現下後悔還來得及。”
慕風華乾笑兩聲,“刑剋?很不巧,我這條命也是硬得狠,不知道你我之間到底是誰先死?”
語罷,葉貞低眉瞅著他素來不離身的白玉骨笛,“那便試試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會疼。
她要嫁給慕風華,而皇帝也在同日納娶貴人,這本是大喜之事,奈何洛英卻不肯就此罷休。乾元殿那頭已經鬧開,皇帝避而不見。一起胡鬧的不單單洛英,還有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夏侯舞,如今連棲鳳宮裡昂貴的瓷瓶都給摜碎了不少。
怕是成親那日,更要好生熱鬧。
只是納妾,洛雲中是不好干涉的,到底是小事,他不過靜觀其變,看皇帝的態度罷了。這種事情還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