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湘雲等人出來,皆因寶釵要出來,便閒散地問道:“今兒原是風光好,可是卻也陰晴不定,姐妹幾個既不帶奴才跟著,也不帶把江南小傘,留著漫步雨中,著實在是辜負了這一片風光無限。”
湘雲忙笑道:“正是,我方才瞧著幾個姑娘家帶著小傘,那傘竟不是青綢緞傘,分外清麗脫俗。”
臉上滿是期盼地看著黛玉,笑道:“林姐姐,不用說,你這裡一定有傘是不是?借給我一把,我也要漫步雨中。”
踩著水漬,水花濺溼了裙襬,可是心卻是歡快如那小雨豆子一樣!
黛玉點點頭,吩咐外面的丫鬟遞過來一把極精巧的江南油紙傘,畫著淡雅的水墨,遠山翠柳,如真似幻。
湘雲早拿過雨傘,蹬蹬蹬的幾聲跑了下去,瞧著寶釵的端莊,探春的嘆息,她可不耐煩!
黛玉輕輕搖搖頭,正在這時,就聽外面小廝回道:“爺,格格,霆公子,環哥兒已經帶過來了。”
胤禛淡淡地應了一聲,道:“讓他進來。”
外頭答應了一聲,珠簾一掀,竟進來一個英氣勃勃的小公子來。
只見他濃眉入鬢,虎眼生威,原是瘦削的臉龐此時倒是圓潤了一些,也有了一絲血色,走路也更沉穩了一些。
這是寶釵,以及探春從未曾見過的賈環,此時,看著那股英氣和冷淡,竟比寶玉更有些陽剛氣。
今日的賈環穿著也不同,素日裡穿得皆是寶玉的舊衣,他雖比寶玉小,可是身材卻比寶玉高,每每寶玉的舊衣穿在他身上便緊緊的,十分的不搭配,今日卻是穿著一襲素緞青馬褂,目光銳利中一眼也看別人。
賈環跪下給黛玉和胤禎磕了幾個頭,朗聲道:“環兒見過四爺和格格!不知道四爺和格格吩咐環兒來有什麼吩咐?”
黛玉淡淡一笑,忙命人扶起賈環,嗔道:“你原是我的表弟,還磕什麼頭?快起來,見過你姐姐。”
賈環目不斜視,雖站了起來,神色卻極恭敬,道:“環兒的性命原是格格給的,環兒的命,日後也是格格的。”
目光隱然間有一層戾氣,卻更有一股堅定。
黛玉聽了微微一怔,卻也不說什麼,他原就是可正科可邪之人,比世間極多忘恩負義的人,他一旦追隨誰,就是衷心到底。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影子硬是要她留下賈環的緣故。
探春緩步上前,凝視著賈環,想伸手拉著他,卻又不敢,輕聲道:“環兒,這些日子可還好?”
賈環冷冷一笑道:“有什麼不好?四爺和格格最是體貼人心的,我吃得好,穿得好,事事順心,如今好得很。”
說得探春不禁一陣心酸,落下淚來,哽咽道:“環兒,跟我回家去吧,姨娘想念你得很,昨兒個又病了,口口聲聲只喚著你的名字,聽說你咳出了血絲來,回去請老祖宗請個太醫來好好診視診視。”
“這可奇了,你是我的誰?憑什麼讓我回去?”賈環神色越發桀驁不馴,目光銳利之極。
只有聽到趙姨娘的時候,冷毒的目光之中才有一絲淡淡的柔軟,讓黛玉看得分明。
不由得為之輕輕嘆息出聲,似外面的雨珠落入了荷池,泛起輕輕的漣漪,一圈又一圈,永不停歇。
探春聽了賈環的話,俏臉上生出一股氣惱,有些兒難堪,半日才道:“環兒,我是你同胞的姐姐,你怎麼連姐姐的話都不肯聽了?姨娘日子艱難,我都知道,可是,沒了你,讓姨娘怎麼活?”
賈環愈加冷笑道:“素日裡你從不曾另眼相看些我們母子,今兒個倒是攀親帶故來了!”
探春心中更是苦澀不已,語音也低了下去,有些讓人心疼:“依你的意思,是打定了主意不跟我回去了?”
“我憑什麼跟你回去?你愛巴結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