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忠帶了乾糧出門,霍燕在後面冷冷的問道:“到那裡去?”
張忠也不避諱:“給周家妹子送點乾糧去。”
“啪。。”霍燕狠狠的把手裡舀水的瓢扔到水缸裡,水濺的四處都是,“你還要不要這個家了,你整天往那裡跑,你和她過得了!”
張忠支吾的說:“這不是,周大哥沒了,她也沒個依靠,我答應周大哥要照顧好她的。”
霍燕氣呼呼的說:“周大哥,周大哥,你那天晚上到底見到他沒有?他親口給你說的?回來拿了個破鱗片什麼都不說。你是不是看周大哥沒了,想撇你我們孤兒寡母的,是不是,你說!”
張小俠“哇“一聲哭了。
霍燕氣急敗壞的哭嚷:“哭哭哭,就知道哭,也不知道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 生下個討債的,你爹要是不要咱們,咱娘倆一起哭死算了。”
張忠眉頭緊鎖,頭低著不說話。
霍燕追著問:“你咋不說話?這時候裝啞巴,你理虧吧。當初嫁給你我沒嫌你窮,就衝你人實誠,靠的住。這些年從陝西老家到四川,從四川逃難到廣東,最後在這小漁村落腳,受了多少苦,我啥也沒說。你現在。。。” 霍燕捂著嘴抽泣起來。
隔壁李峰碰巧路過,聽到張忠家裡響動,就站在門口喊了一句:“張大哥,今天出海不?”
張忠回了一句:“今天不出海了,你先去吧。”說著把屋子的窗戶和門都關上。
霍燕跑過來握住張忠的胳膊,阻止他關門,口中衝著門外嚷道:“你怕什麼,現在你怕別人知道了。阿峰啊,你快進來,評評理,這不顧家的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
李峰在門外為難說:“我不進來了,我要出海了,我就問下張大哥出海不。”
霍燕衝出門外抓住李峰拉進屋裡:“你別走”,衝著張忠說:“今天阿峰也在這,你把話說清楚了。說不清楚找村長去。”
張忠黑著臉,終於忍不住把手裡乾糧袋子扔到地上,喊道:“你鬧夠了沒有。別再這給我丟人!“
霍燕跳起來喊:“我給你丟人?好好好,你走你走。”邊喊邊把張忠往門口推,“你走以後就別回來,永遠別回來!”
李峰尷尬的站在屋裡,屋外已經圍過來幾個村民。
張小俠哭的更厲害了。
張忠眼睛裡燒出火來,脖子上青筋暴起,推開圍在門口的人,拿起乾糧袋子,摔門而去。
霍燕坐在炕上一直摸著眼淚,村長老婆在她旁邊勸她,出海的人逐漸都回來了,打到大魚的興高采烈,沒什麼收穫的低著頭咒罵今天的運氣。夜已經深了,張忠還沒回來,村長老婆說了幾句話就走了。霍燕站起來,從櫃子裡開始收拾衣服往包袱裡塞,張小俠哭了起來,她抱起來開始哄,孩子睡著了。她照了照鏡子,眼角的皺紋都出來了,手已經摸出繭了,自己已經和以前做千金大小姐判若兩人。以前她在深閨中喜歡看書,特別是喜歡聽別人講岳飛的故事,她心目中的男人應該是金戈鐵馬,馳騁疆場。無論是當千斤小姐的日子還是流亡到漢中當農民,給她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她愛上了張忠是因為張忠身上散發出那種野性男人的氣息,雖然不是像大將軍那樣在馬上指揮千軍萬馬,可她被張忠那種氣息深深迷住了,現在書本上的幻想和現實讓她開始幻滅,她決定要走了。
霍燕站起來,環視四周,牆上裱起來恆先生那首《漁歌》
漁歌
飛鳥靈猿啼碧天;
漁船蓑衣垂海緣。
天宮黃泉皆夢象;
人間正道是滄桑。
張忠在出海的影子又出現在眼前。張忠站在船上,手握魚叉,目光盯著平靜的海面,忽然大叫一聲,手起叉落,紅色的血濺到他的臉上,他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