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了之後父親會不會去報官;請官府處置這件事;應該不會報官;畢竟自家已經在其中牽扯太深;會不會帶著自己去京師;這個最有可能;可自己捨不得這夥兄弟;在南京和同年彼此詩酒聚會;看似風雅;可每個人都是虛偽客套;當時覺得還好;事後卻覺得厭惡;只有在趙字營;在夥伴兄弟之間;每個人都是敞開心扉。
而且自己真要離開;會不會錯過了什麼;趙字營接下來所做的事情的確不和王法;細想有種種忌諱;可如今這個天下誰還顧得上這個;十餘萬流民洶湧而來;圍城死戰;鳳陽府居然敢膽大包天驅使官軍殺戮良民百姓;看著天下太平;暗地裡那還有甚麼規矩王法;趙字營已經明確了自己的位置;這麼一走;恐怕就徹底邊緣了。
王兆靖腦子裡翻來覆去的糾結;自己已經是舉人;將來考中進士自然是躍入龍門;以後前途無限;就算不中;在偏遠州縣已經可以去做個知縣知州;在繁華之地也有官位;有自己父親的照顧;想必還很優渥。
糾結到這裡;王兆靖突然覺得可笑;朝廷給的官職;牧民一方或專管一處;自己卻和土豪團練的位置比較;而且還分不清優劣;還在難以取捨;這不是糊塗嗎?
王友山倒是沒注意到自己兒子的糾結危難;他說完那句後在書案上翻檢幾下;拿出一個信封來;開啟遞給王兆靖。
入神的王兆靖下意識的一驚;這才反應過來;王友山皺了皺眉說道:“你在發什麼呆?”
“孩兒剛才想到父親北去;家裡的銀子一定要多帶些;到那邊畢竟還不是一切安定;還有些未知之數;需要自己做準備。”王兆靖立刻找了個理由。
王友山也能聽出王兆靖的言不由衷;但他也不細究;看著自家兒子接過信封后就笑著解釋說道:“這封信你拿著;明年漕運通航;會有人來找你買竹子;你湊五百根給他就可以;會給你現銀五千兩。”
一根毛竹賣到最貴也才二百文三百文;徐州附近已經是竹子產地;根本不值錢;怎麼能賣的這麼貴。
不過王兆靖見過聽過的事情不少;王友山對他也沒什麼隱瞞;吃驚之後立刻明白其中有什麼關竅;再一看信封上的名號;又是大吃一驚;愕然問道:“這是李道甫;修吾先生;李三才的信?
驚詫之中;王兆靖把對方的字、號和名全都說了出來;王友山笑著端茶抿了口;示意他看信。
信上的內容倒是很簡單;說自己辭官閒居;京師內還有一二故舊;請王友山多加照拂。
請託照顧是官場上的常事;可王兆靖更覺得奇怪;且不說那李三才名滿天下;在官場上一路順風順水;最後到了戶部尚書的高位;在臨入閣的時候才引退回鄉;履歷上也是一等一的清貴;地位遠遠高於王友山;地位高的求地位低的照拂;這實在是不合常理。
更關鍵的是;李三才號稱是東林魁首;那是清流中的清流;而王友山卻沾著閹黨的汙名;雙方在立場上乃是死敵;朝堂地方上都是互相攻訐不停;恨不得致對方於死地的;從這個角度看;更是古怪異常。
看到自己兒子的驚駭表情;王友山笑了笑解釋說道:“他在鳳陽做了十三年的巡撫;江北各州府都是他的轄區;當時礦監稅監被他趕走了不少;也給他博了好大的名聲。”
王兆靖聽著點頭;稅監、礦監、織造;都是朝廷派出來收稅的宦官;狐假虎威;敲骨吸髓的事情沒少做;在民間的名聲極壞;當時敢於和這些內官作對的文臣都會被時人稱譽;認為是國家棟梁。
即便王家被視為閹黨;可天下思潮主流如此;連王兆靖都覺得這樣的人物可敬。
他的神情落在王友山眼中;王友山臉上的笑容變得玩味;又在那裡說道:“礦監、稅監走了;你知道方便了誰嗎?”
“難道就是這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