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徐州賊首實在是奸猾無比,大明重農輕商,對商人不怎麼在意,甚至沒有商稅收取,可這徐州卻是愛財如命,石頭都要榨出油的市儈,但這何家莊的見聞也足夠可以回答他的疑問了,這徐州亂民靠著行商聚斂積攢錢財,然後靠著這錢財和漕運上貿易買賣取得糧食,所以才可以在不壓榨農戶的情況下供應亂軍。
等這次回去,一定要嚴辦漕運,徹底斷絕這賊眾給養,然後要對商人嚴加約束,讓他們不要來這邊做生意,讓徐州賊眾收不上銀子來。
崔太監邊走邊咬牙切齒的想道,不過走了幾步就是長嘆一聲,大明說是重農輕商,可區區農戶有什麼勢力本事,可那些商人誰不是背景滔天,和漕運相關的那些豪商,只怕連魏公公都有所顧忌,何況自己,只怕這些法子到了京師,亂賊還沒受什麼影響,自家又要被文官群起攻之了。
“帶咱家去見你們首領,快些商談招安招撫的事情吧!”在這個時候,崔文升突然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
招安招撫的條件,怎麼商談,對於官方來說都是機密無比,所以只有崔太監一個人有資格入內,只是讓崔文升沒有想到的是,不大的房間中,對方居然來了幾個,而且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人。
看到這個場面,崔文升頓時大怒,坐都沒有坐,站在那裡厲聲說道:“朝廷招安,這是大事,諸位若是心存怠慢,那還是不要談的好,我大明兵馬千萬,民眾億萬,這次失敗不過是大意之下的小挫,若各位繼續執迷不悟,讓朝廷認真起來,到時候百萬帶甲精銳從四面八方圍攻過來,爾等也只有走向覆滅這一條絕路了!“
崔太監老於世故,雖然這次是主動過來招撫,可也知道要談要爭什麼事,就沒有讓對方牽著鼻子走的道理,自己如此貴重身份,屈尊來此招撫,這些徐州賊眾不僅沒有出迎,反而一直是怠慢,當真荒唐無禮。
他們以為自己在外面浮光掠影的看了一圈,就會被震撼驚動嗎?以為安排幾個年輕人過來,就是蔑視朝廷的權威,可以在這招安中大佔便宜嗎?
坐在屋中的幾個年輕人彼此對視,都有些莫名的神情,一名看著剽悍的年輕人皺著眉頭說道:“怎麼怠慢了?”
言語間頗為不耐煩,這個態度讓太監崔文升更怒,這還怎麼招撫,如果對方漫天要價的話,朝廷怎麼可能答應,魏公公更會震怒,那麼好不容從絕路里爬起來的自己,又要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為了不讓對方肆無忌憚,現在就要亮出自家的態度,不能讓對方誤解朝廷和自家態度,一步步得寸進尺。
“這麼大的事情,居然讓你們幾個小輩出來支應,讓當家做主的人出來談,咱家是鳳陽守備總督漕運太監崔文升,是司禮監秉筆太監的銜頭,怎麼就能被你們如此怠慢!”崔文升聲色俱厲。
本以為這樣的態度會讓對方有所觸動,卻沒想到坐在那裡的幾個年輕人彼此對視,都是笑了起來,崔太監當真憤怒至極,內官不能有後代,所以對金銀財貨很是看重,另外就是要個體面,比常人格外的在意禮數之事,從進入徐州來,就被對方處處慢待,當真是忍無可忍了。
雖然朝廷遭遇敗仗,雖說漕運被亂民截斷,現在需要有個緩和,可對方也是以區區徐州地方對抗整個天下,既然他們沒有扯旗造反,一切做得都有節制,說明他們這邊也不想鬧得太大,真要鬧大了,朝廷動用整個天下的兵馬會剿徐州一地,怎麼可能擋得住?
可是雙方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就要被眼前這幾個不知進退的年輕人毀了,只怕自家進入徐州之後的種種遭遇,也是這些年輕人安排的。
“讓能做主的人出來談,不然,這招安招撫之事也不必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