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了?”儘管心裡都清楚,但是井伊直孝還是平靜地問了出來,心裡則在微微感嘆。
“被流放到了高崎城的大納言大人,並沒有反思自己的罪過,反倒對將軍大人口出怨言。”這時候,稻葉正勝突然回答了,他的語速正常了許多,顯然已經是全神貫注。“據看守他的人說,大納言脾氣依舊十分暴躁,動輒處罰隨從,並無反省之意……而且,他和之前的家臣還有聯絡,可見暗地裡還在進行著”
說到這裡的時候,誰都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氣氛變得更加冰冷。
彷彿是在迎合大家的心願一樣,在片刻不祥的停頓之後,稻葉正勝終於以莫大的決心說了出來,“有鑑於此,我認為幕府最好先做好準備,以便在合適的時候,採取斷然措施來應對事態……”
雖然他的用詞十分隱晦,但是其中的含義每個人卻都十分清楚,正因為十分清楚,所以沒有一個人立即介面——所謂斷然措施,也就是勒令大納言本人自裁、或者乾脆直接殺掉他而已。
這些罪名大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人人都知道,稻葉正勝和將軍的關係,他說出這個話來,無異於就代表將軍本人的意志。
將軍十分記恨他的這個親弟弟,大家是知道的,所以在大御所死後,將軍以各種說不清真假的罪名將德川忠長治罪,並且沒收封地,發配到遠方監禁,這些幕府重臣們也沒有表示過多的意見。
原本以為將軍做到這個地步應該就滿足了,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是要活活逼死這個弟弟。
沒有人竊竊私語,但是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大老井伊直孝的身上,因為大家也都知道,其實這是將軍在詢問他的態度。
然而,井伊直孝定定地坐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彷彿變成了塑像一樣。他心裡知道,此刻只要他表態同意,用不了多久德川忠長就只能死去。
可是他不願意這麼表態。
已故的大御所德川秀忠,是他多年侍奉的主君,他在臨死之前將自己立為大老,允許大政參與,雖然是想要讓自己發揮所長,但是暗地裡也有託付身後事的意思。太上將軍臨死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兩個兒子,他唯恐自己一死,大兒子家光就會對小兒子忠長趕盡殺絕。
事實證明,太上將軍的憂慮是十分有道理的,他才死了一年,將軍就將這個弟弟治罪,沒收封地並且監禁。到了現在,居然這麼急不可待地就要他的性命了。
也正是因為有這一層關係在,所以他一直不願意附和稻葉正勝的提議。
當然他也知道,如今的將軍治世已久,而且太上將軍已經過世,他早已經羽翼豐滿,自己是沒有辦法強行駁回掉對方的提議的,於是只能選擇閉口不言。
他剛才建議稻葉正勝先回去,固然是顧念對方的身體,其實也是想要將這個議題繼續拖延下去。可是稻葉正勝或者說將軍本人看來是不想再拖,一定要儘早定下忠長的死期了。
可是他的沉默,並不能讓將軍的親近人們滿意。
“不知道大人對此是持何種看法呢?”松平信綱一掃之前的沉默和平淡,以近乎於直面的態度來問井伊直孝,像是要他馬上拿出一個決定來。
“此事事關重大……大納言大人是德川親藩,我們還是不要輕易評斷為好。”井伊直孝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避重就輕。
“正因為……正因為大納言大人……身份尊貴,所以……所以幕府就……就更加不能寬貸……否則……”稻葉正勝突然又咳嗽了起來,不過還是掙扎著將話說完了,“如果……如果連親藩都不能做出表率的話,那……那天下還有誰會真心服從幕府的綱紀?”
說完之後,他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然後拿手帕擦的時候,還留下了不少血痕。
大家是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