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固執的性格又體現了出來。
“是臣女失禮了,還請太子殿下恕罪,請爹爹息怒。”看著蘇沐辭嚴厲色的模樣,花滿月也瞬間清醒過來,趕緊收斂情緒。
“月兒該是太累了,好好歇一歇,就會好些,既然右相累了,那本宮也就不打擾了。”歐陽宮澈看著神情斂去的花滿月,心裡還真有些擔憂。
若說之前有別的心思,那麼此刻的擔憂卻是真實的。
只因月下落淚的場景,他此生再也難以忘懷。
明明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可是她給人的感覺太過強勢,就好似她不知道痛,不知道委屈無奈是怎麼一回事?
這麼一個剛毅的女孩,突然落淚,還是無聲隱忍的哪種,想想,也知道必然不會是小事。
“臣(臣女)恭送太子殿下。”一直目送歐陽宮澈離開,蘇沐這才看著似乎已經恢復了理智的花滿月,滄桑的雙眸盡顯疼惜。
“丫頭,要哭就哭吧,痛苦的哭一場,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傷都哭出來吧。”遣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蘇沐這才面對花滿月說到。
為何她會如此,他卻隻字未提。
“爹爹,我父女二人,今晚來個不醉不歸怎麼樣?”一屁股坐下,什麼都不管了,此刻的她只想讓快爆了的腦袋停止轉動。
“有何不可。”眉一挑,弄月閣今夜無眠。
上知天文,下至地理。
大到江山社稷,小到家庭倫理。
一老一小,把酒暢飲。
“誰說女子不如男,多少巾幗英雄,多少貞節烈女,不都世世代代為人楷模。”只聽得蘇沐一聲狂吼,慷慨陳詞。
“什麼狗屁巾幗英雄,要不是男人都他媽的成了縮頭烏龜,成了軟蛋,女人才不得不挺身而出;什麼狗屁的貞節烈女,要不是男人那狗屁的腐朽觀念,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女人虛度了美好年華,只為那麼一個虛名,有個屁用。好比一個男人,告訴他,只要他死了,就可以追封他為皇帝,這有用嗎?切,人都死了,要這些虛名有個屁用。”本該站在女方立場的花滿月卻連連反駁,一席話,夾雜著幾句粗俗的辱罵,卻讓蘇沐瞪大了一對眸子,無力辯解。
“古語云:女子無才便是德,果真不錯啊,你看看你這樣子,真有辱斯文。”蘇沐話雖貶低,卻還給花滿月斟酒。
“女子無才便是德,要有那麼一天,我真嫁人了,夫君外出,久久未歸,突然寄來一封信函,若是傾訴相思,卻被有心之人調換成了紅杏出牆的證據,我不識字,不懂法,啥都不知道,乖乖的任憑處置,浸豬籠,坐木樁,進庵堂……荒謬,還得盯著一世罵名,這就叫有德:要是寄回來的是一封休書呢,不識字,卻歡歡喜喜的抱在懷裡,以為是一番情意,哈……該笑那自作多情還是稱讚無才便是德。”這一番比喻下來,蘇沐自己都覺得自己好似辯不過她了。
“百善孝為先這總錯不了了吧?”蘇沐想來想去,找了一個保守的話題,只不過冒著精光的雙眸卻正等著聽那即將脫口的辯解。
“孝?何為孝?”卻不想,原本情緒高昂的花滿月突然變得低落,看向他的眼神裡也有的是不加掩飾的嘲諷和嗤笑。
“義父,月兒敬你。”舉杯,看著眼前的老頭子,花滿月一臉真誠。
“義父收留月兒姐弟的這分恩情,月兒今生絕不會忘,月兒此生沒有什麼,只能說,月兒此生願以義父同甘共苦。”這分情意本該屬於另一個人的,只可惜,他們之間缺少了普通父女該有的那份單純。
“哈哈,有女如斯,老夫此生足矣。”蘇沐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
“只要有為父一天存在,必保月兒無虞。”蘇沐也許下了承諾,這分承諾卻是花滿月此生聽到的最真實,也最有可信度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