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孩子繼續餵奶,看旁邊蜜芽兒坐在那裡,兩個小胖腿中間夾著個軍用綠水壺,兩個小胖手抱著個水蜜桃兒,水蜜桃兒的香味就那麼飄過來,飄進她的鼻子,浮在她的喉嚨處,讓那裡越發乾渴。
她有點想喝這軍用水壺裡的水,可是又不好意思渴,喉嚨裡依然幹得冒煙,剛才自己喝下的那點水根本澆不下滿身的乾渴,而那水潤香甜的水蜜桃氣息更是讓她喉嚨發癢,忍不住暗地嚥了下口水。
她抱著孩子不顧形象地盤腿坐在樹蔭下,就在這人來人往的地頭上餵奶,望著那戴著草帽彎腰收割的女人們,還有那些跟在後面拾麥穗的小孩子,那麼忙碌的景象,讓她想起了好早好早以前。
其實細數起來,也就四年的時間吧,可是這四年彷彿是大半輩子,她從個嬌滴滴的城裡女孩兒,變成了這農村裡實打實的農村婦女。
以前她看到別人當眾餵孩子會羞澀,現在卻毫不顧忌自己隨便餵。
以前她尊老愛幼看到老人小孩都會讓座,可是現在她卻覬覦著旁邊八個月小娃娃的水蜜桃和軍用水壺!
四年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成為了自己往日最鄙棄的那種人?
這個時候,她看到了彎腰割麥的童韻,她雖然生了個孩子,可是看著腰身依然婀娜,草帽底下的那臉蛋依舊是像在城裡那般白嫩,她和幾個妯娌不知道說到了什麼,笑起來,笑聲順著麥浪飄過來,歡快動人。
心間隱隱竟然泛起了說不出的滋味,她是忍不住和童韻比較。
怎麼同樣生了個女兒,她家的蜜芽兒就那麼惹人愛,她家的蜜芽兒就那麼受人寵,而她卻淪落到這個地步?
其實蜜芽兒是感覺到旁邊這位柯月姨那饑渴目光的,眼睛不經意地掃過她的嘴唇,蜜芽兒甚至看到了她嘴唇上的乾澀,蜜芽兒有心想把自己軍用水壺裡的水分享給這位柯月姨,可自己到底才八個月。
她這八個多月的身體還不能任憑她驅使,她作為一個八個多月的小寶寶更不可能驚世駭俗地去孔融讓梨。最後沒辦法,她只好耷拉下腦袋,假裝沒看到柯月的目光,繼續獨享那香噴噴的水蜜桃。
這個時候麥場那邊又過來幾個雙輪車,男人們一個個將之前女人割下來的麥子綁成大捆往車上裝。顧建國這次也跟著過來裝車,見女兒坐在樹蔭下,都來不及和女兒說說話,只是在抬手擦去掉落在眼裡的汗珠子時,才吆喝了句:&ldo;蜜芽兒乖!&rdo;
蜜芽兒看到了自家爹,高興得想向爹揮揮小手兒,然而兩隻小手兒還抱著個大水蜜桃捨不得放下呢,只好舉著水蜜桃衝著爹笑:&ldo;嗚哇嗚哇爹爹爹爹&rdo;
小嘴兒不說爹則已,一說就是一長串串兒,鮮潤的嗓子裡說出軟嫩的娃娃音兒,聽得那邊忙乎的顧建國心都要化了。
&ldo;蜜芽兒吃桃桃,乖乖地坐著,等爹忙完了抱你!&rdo;
蜜芽兒歡快地晃著大水蜜桃兒,她咂了半天就咂了桃尖尖上一點味兒,她要留著桃桃給爹吃,給娘吃。這麼好吃的水蜜桃,得讓爹孃也嘗嘗味兒。
顧建國他們一群男人很快把沉甸甸的麥捆子給裝在了雙輪車上,為了節省時間,那些麥捆子幾乎在狹窄的雙輪車上堆積成了一座小房子。
趕著沉重的車馬,男人們並麥田裡幾個女人跟著車離去了,他們還要過去麥場卸車,散開麥子,曬乾了後再軋麥子。
麥田裡因為沒了麥子,便只剩下齊刷刷的麥茬,並一些稀鬆零散的碎麥,這些零散當然不能浪費,是要撿的。撿麥子這個活就是小孩子們掙工分的好機會了,這種活大人幹太浪費勞力,小孩幹最合適。
生產大隊的小孩早就被分了工,分到這塊地的是幾個小孩子,其中一個就是蕭衛東。
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