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火光將晨光熹微的天空映照得通紅,椒風殿走水的喊聲此起彼伏。
“走水了?”封御夜抬起眸,露出驚訝地恰到好處的眼神,“怎會如此?”
“那椒風殿中住的,可不就只有那位了……娘娘聽說後發了好大的火,現如今還讓那小殿下在掖庭跪著呢。”文心答道。
封御夜老神在在地點頭,毫不掩飾眼裡的幸災樂禍,“我去瞧瞧。”
封御清正跪在掖庭前,她的雙手放在膝蓋上,支撐起瘦小的身體,雙目微閉,背脊挺直,如同一隻高傲的白天鵝。
只是這天鵝瞧上去已經飛不起來了。
封御夜見她臉頰凍的通紅,一時竟沒覺得心中痛快,走到她身前蹲下。
封御清察覺到動靜,微微睜眼,睫毛上沾染的點點雪花被抖落。
“冷嗎?”封御夜問。
這一句自然沒有得到回應,封御夜嗤笑了聲,道:“那火摺子是我扔在你宮中的。”
原來是他做的。
封御清聞言,終於微微抬了下眸,不過倒沒覺得他來做這事有多稀奇,因而只是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那般親近封御君,現如今他不也沒來幫你嗎?”封御夜繼續刺激她,“可我不一樣,我能燒了那椒風殿,就也能讓你從裡面出來。”
“我會幫你的,皇妹。只要你喚我一聲皇兄,從此不再和封御君來往,我自然會護著你。”
“如何?”封御夜問。
他觀察著封御清的神色,期待她可以做出些反應,點頭,笑一下,或是像在封御君面前那樣,甜甜地喚他“皇兄”。
但封御清只是皺起了眉,隨後將臉轉向了一邊。
“你——”
封御夜總算被她的態度惹惱了,指著她半晌,拂袖而去。
回了未央宮,一直氣到傍晚,封御夜還是沒忍住詢問了文心掖庭的情況。
“說是……被林督主帶走了。”文心答道,語氣並不確定。
“林督主?”封御夜愣了一瞬。
新任東廠督主林於,封御夜認得,但只見過一次,實在要說有什麼印象,只記得那宦官相貌昳麗,且深得父皇寵信。
封御夜不覺得封御清會和林於有什麼交情,所以只覺得大概是父皇的旨意,於是就沒再關注。
倘若事情如此發展,那麼封御清不過只是他無聊生活的一個插曲。
可事實並非如此。
很快,在林於的推動下,封御清被過繼給了冠寵六宮的淑妃,從椒風殿搬去了蘭林殿,甚至還得了父皇的青睞,一躍成為人盡皆知的“成洛公主”。
封御夜再一次見到封御清,是在次年年末的宮宴上。
這是封御清第一次參加宮宴,她身著一席淺蘇鏤金百蝶裙,乖巧地坐在淑妃的右邊,稚嫩的臉頰白皙中帶著粉嫩,瞧上去被照顧的很好。
不知淑妃同她說了什麼有趣的話,她微微勾起唇角笑了,清新無暇。
封御夜看得有些出神,就連皇后喚他也未聽見。
“夜兒?”皇后提高了語調。
封御夜回神,“兒臣在,母后。”
“還不跟上。”皇后看著皇帝身旁的封御君,又看看自己明顯心不在焉的兒子,只覺恨鐵不成鋼。
“是。”封御夜應道,還不忘回頭又看了封御清一眼。
這一回頭,正對上封御清的目光。
她漫不經心地輕掀眼皮,看見封御夜的瞬間,唇角染上了一抹輕巧的弧度。
那笑擾得封御夜無法集中心神,以至於在皇帝面前出了許多錯,只還好是在宮宴,因此皇后即使已經氣得七竅生煙,在皇上面前也只能強笑著讓他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