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一晃而過,容懷披著褻衣緩步走出來,微濕的水汽沾染上雪白的褻衣,依稀能看見下面柔韌的輪廓。
霍燃如今在僕役中的地位今非昔比,他伸出手,婢女就將帕子遞給他,他接過來,動作輕柔地掬起容懷的髮絲,拭乾上面的水汽,婢女則躬身道:「羌先生已經候在外面了。」
「羌先生?」這不是霍燃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曾經他也在其他僕役閒談的時候偶爾聽說過。
容懷淡聲道:「讓他進來。」
羌先生年紀很輕,容貌清素,身著一件素白長衫,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配飾,卻有種明月照山岡的清朗感。
聲音亦清潤好聽:「小公子今日感覺如何?」
容懷道:「還算不錯。」
羌先生頷首:「請小公子上榻。」
容懷僅著褻衣在軟榻趴下,下面墊著軟枕,支起半邊身體,羌先生就在他旁邊落座,雙掌輕輕放在容懷肩背上揉捏。
霍燃這才知道這羌先生竟然是按穴師傅,是藥醫發展的一個分支,王孫貴族都興享受按穴推背,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幾個精通這門手藝的師傅。
容懷體弱多病,尤其是冬天虛寒,到了冷暖交替的時節更是離不開按穴推背。
半月一次,已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霍燃卻無法接受,當看到羌先生將手放在容懷的背上,心臟像是被妒火灼燒,酸意腐蝕,他雙眼赤紅忽然一把將人扯開,不等容懷質問,他就率先跪了下去:「小公子……求小公子讓奴為你按穴推背,求小公子不要……」
不要讓羌先生拿手碰您。
羌先生忽地被扯開也嚇了一跳,但他潛心修佛,天性冷淡,是以也沒動怒,只看向容懷。
容懷合衣坐起來,俯視著跪在地上的霍燃,他就算是跪在地上也是脊背挺直剛毅不折。
內室裡一片寂靜,容懷盯著他看了片刻,才道:「你心大了……」
霍燃一顫,容懷又抬頭對羌先生道:「那就勞煩羌先生傳授經驗給雀兒了。」
羌先生應下,平靜地看向霍燃,就連他都看出來霍燃對小公子的私心。
佔有慾,往往是動情的開始。
霍燃又豈會不知自己今天冒失的舉動會暴露自己的心思?
他雖然得償所願卻沒有半分喜悅,容懷是否已經得知他的心願?又將如何看待他?這些問題像利劍一樣懸在他的頭頸上,叫他寢食難安。
又過了半月,小五回到容宅,不僅帶了家書,還有一筐容懷平素愛吃的紅石榴,金黃澄亮的外皮,內心粒粒分明的石榴籽像瑪瑙一樣。
容懷雖然愛吃紅石榴,卻也厭煩剝石榴皮,這個活便落到了霍燃頭上。
他拿了一隻瓷白的小碗放在邊上,將石榴籽剝淨放入碗中,才遞到容懷手邊。
只是他不僅要剝石榴,還要分心同容懷下棋。
這個世界沒有電視劇可看,系統每日百無聊賴,就是看兩人下棋,它嘖嘖稱奇:「霍燃這棋藝一連多日都沒什麼長進,你這幾個月確實都白教了吧?」
容懷笑道:「阿焱確實不擅長下棋。」
系統感到好奇:「阿焱也不會下?」
「確切來說不擅長,他所擅長的戰鬥搏殺我也不擅長。」容懷拈子道。
系統說:「不過你們也算是性格互補了。」
容懷抿乾淨石榴汁,嘴裡還剩下石榴籽,他四下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空盤子,霍燃攤開手:「小公子,吐在這裡吧。」
蹙起眉尖,容懷沒有吐在他的掌心,而是找了一方絲帕包住。
霍燃慢慢收回手,心裡有些遺憾。
容懷將絲帕遞給他:「拿去扔了。」
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