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天下之大稽。
陰兵的傳聞讓周邊列強瑟瑟發抖,他們趁著集結起來糾結成一股力量,想要對抗容懷,可惜聶青所向披靡,勢如破竹,他們勾連縱橫的想法被一一粉碎。
容懷收回了原本割讓出去的土地和城池,甚至反過頭來侵佔他們的地盤。
趙宦官對他甚至都頗有改觀,主動從京城網羅了一幫子廚子來到邊疆,給容懷張羅了一桌宴席,主動為他敬酒:「是老奴之前愚昧了,陛下聖明公道,英勇無畏收復失地,還百姓以天下太平,海宴河清,是當之無愧的聖君!」
容懷瞥了一眼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趙宦官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攏在衣袖裡的手掌微微發抖,容懷把玩著酒盞,嘴邊噙著笑意:「你前些天就將義子送往桃花塢,這件事孤早已知曉,你和門閥世家勾結之事,孤早已知曉,今天這場宴席是場鴻門宴,孤早已知曉,這酒中有毒,孤也早已知曉。」
「您——」趙宦官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您怕是眼老昏花了,所以訊息滯後,」容懷倒了一杯酒,撐開他的嘴,灌了下去:「無論活人還是死人,到孤手裡只是一條狗而已,你年齡再大,孤也只不過把你當成一條老狗。」
「先前留你一條命也不過是想要把你和那些世家貴族連根拔起,畢竟孤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他們已經先行一步去了黃泉路,在奈何橋上等著你,你也別讓他們等得太久。」
趙宦官花白的鬍鬚瘋狂痙攣,身體不住的抽搐,最後口頭鮮血,倒在了案桌上。
容懷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壺,仰頭裡面的酒水一飲而盡:「來人,把他拖出去。」
侍衛木訥地走進來,把趙宦官的屍首拖到了帳外。
容懷凝視著桌上的燭火,他把那些百無一用的百官們都變成了活死人,他們的家屬肯定要鬧騰,所以他刻意留下趙宦官作餌,把所有人引到明面上連根拔起。
畢竟……謀害帝王可是重罪。
可是趙宦官是少數歷任三朝,維持風骨,清正廉潔的人,沒想到也會這樣迂腐不堪,也會為了除掉他這個暴君而撒下謊話。
這也就說明,人心總是會變的。
趙宦官已死,他身邊的活人也只剩下了聶青,如果說人心總是會變,他們終究會走到勢不兩立的兩端,那麼他要不要先下手為強,把聶青變成活死人呢?
他唯獨不能接受,聶青的背叛。
這場鴻門宴,容懷看似無動於衷,但其實他的內心還是動搖的,他太渴望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把控之中……而趙宦官的謊言和背叛卻觸動了他不堪撩撥,匿藏許久的疑心病。
因怖故而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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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琅軍大捷,容懷讓趙宦官從京城帶來的廚子擺了一桌好宴,慰賞犒勞將士們。
他則與聶青在中軍帳中小酌。
「臣已知曉趙宦官設鴻門宴的事,」聶青在他對面落座,注視著兩人中間的酒壺。
容懷抬袖斟酒,動作一頓,輕聲問:「那你怎麼看呢?」
會認為我殘暴嗜殺,對白須老臣也能痛下殺手,和民眾心目當中的仁慈君王截然不同?
還是說對我失望,認為我不再是那個善良柔軟的孩子,後悔曾經對我施以援手?
亦或是痛斥我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暴君,不該坐在這個位置上?
容懷心裡不斷翻攪著懷疑和惡意,臉上笑容卻依然溫柔可親,聶青注視著他的眼底,閉了閉眼:「陛下,他犯上作亂罪當容誅,包括陛下處決的那些世家貴族也是罪無可赦,陛下……沒有做錯任何事。」
容懷唇瓣微抿,垂下眼簾,遮住眸底複雜掙扎的情緒。
斟好的兩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