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焱你……」
容懷瞳孔張大,手腕微微發顫,他從未想過他辛辛苦苦遮蓋的,所拼命想隱藏的卑劣的一面,朝焱竟然全都知曉。
這……也是當然的,容懷冷靜地想。
朝焱殺伐果斷,性情暴戾,卻待他一向十分用心,透過道士死前的話,結合之前的蛛絲馬跡,理所當然也能推測出他做了什麼。
容懷垮下肩頭,「……抱歉。」
「你不必向我道歉,」朝焱說:「沒有人需要你道歉,我不希望成為你新的負擔。」
「你怎麼會是我的負擔!」容懷渾身一震,驟然抬頭。
「不是嗎?」朝焱道:「那就好。」
容懷因為情緒激動,嗓子眼裡灌入一大口寒風,再次忍不住低頭咳嗽起來,朝焱攬住他的肩膀,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山崖風寒,我們先回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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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懷頒布的政策卓有成效,琅國運作逐漸走上正軌,百姓門安居樂業,天下海清河宴,到處都在傳唱歌頌各種容懷的功德。
但容懷卻沒有居功,每當聽見別人稱頌褒讚於他,他都會認真地回應:「我的作為不值一提,能有今天,全都仰伏兩位對我忠心耿耿的將軍。」
於是普天下的百姓都知道,陛下雖然推行仁政愛民,可他有兩柄世上最鋒利的麾下之刃。
這是陛下無往不勝,所向披靡的利器。
為了避免自己兒時的悲劇在不起眼的角落上演,容懷殫精竭慮,一門心思撲在政事上,朝堂文武百官卻開始不約而同催促容懷廣納後宮,早日誕下皇嗣。
容懷對抱女人興致並不高,找藉口一推再推,眼看著每□□堂上這樣的呼聲越發強烈,他甚至罕見生出了逃避的念頭。
午後湖畔歐鷺回棲,兩岸夾道的垂柳寂寂,涼亭裡平靜安謐,微風送拂陣陣花香,吹得珠簾嘩啦作響,容懷抱緊膝蓋坐在軟榻上,輕聲問:「阿焱,我該怎麼辦?」
朝焱背靠在亭柱,閉目養神,「你將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把他們該做的都給做了,他們閒來無事,自然總是盯著不該盯的地方。」
「是這樣嗎……」容懷撐著額頭。
阿焱說得總是不錯的。
思索片刻之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這樣,那我便開始嘗試放權,正好南邊大旱,我便出去瞥查一個月,把權力放給這些大臣,勞煩阿焱在宮中幫我看顧一二。」
「你能想通當然最好,」朝焱睜開眼,「你用俸祿養著他們,可不是為了讓他們吃乾飯。」
容懷說:「阿焱說得是。」
於是容懷花了一週的時間把任務分派給朝中大臣,於是無事一身輕,前往南方抗旱,可沒想到原定為期一個月的抗旱,因時疫突然爆發,最後竟然變成了三個月。
等容懷處置好旱情和疫情,匆匆乘著車鑾回來的時候,突如其來感覺到心口一陣不安。
他忍不住催侍衛走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等他趕回皇宮的時候,宮裡一片安靜,似乎沒任何不同,他匆匆忙忙踏入內殿,卻沒在平時朝焱休息的地方找到人,隨手一摸,臺子上也積了一層薄薄的灰。
他心急如焚,拽了一個宮婢詢問:「阿焱……朝將軍人在何處!?」
宮婢戰戰兢兢地跪下來:「朝將軍兩日前孤身把自己關進後苑,就再沒出來過,也不讓大家靠近。」
容懷鬆開她,身體晃了晃,待回過神來,一刻不停地往人跡罕至的後苑跑。
由於之前朝焱的命令,後苑沒有人敢靠近,容懷衝進去就隱約聽見斷斷續續的嘶吼聲,他沿著聲音一路找過去。
朝焱體內烈焰再次失控,把自己關在一處荒廢偏僻的宮殿裡,容懷剛一接近就看到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