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懷沒有再關它,小斑鳩依舊沒有離開,每日都會出門覓食,自己吃飽喝足之後,又會把谷黍、蠶蟲、放在容懷經常看書的桌案,蹭蹭容懷的手指。
一連持續了一年,冬去春來,轉眼到了容懷及冠的年紀,在羌先生一年的精心調養下,他的身體已經能夠堅持長途跋涉。
容父在這一年裡又升遷了,從知府調入京城,如今容府已舉家遷入京城,容父來信讓容懷回京,為他舉辦冠禮。
容懷知道今後可能不會再來這座仙居縣的容宅,便帶著僕役一齊回京。
宅子雖然逐漸荒廢下來,但小斑鳩每天都會叼著谷黍放在容懷的桌案上,久而久之,竟堆成了一撮小山。
仙居縣位於東南,距離京城如果快馬加鞭七日可達,而走水路至少一個月,容懷禁不起馬車的顛簸,還是乘船慢悠悠回京。
乘著船要比坐馬車平穩許多,容懷枕在美人榻上,捧著本書眺望外面水天一色的江景。
正值孤虹落雁,半輪暮日映入江河中,王總管也望著江景,嘖嘖嘆息:「小公子,咱們也有許多年沒有看見這樣的景色了。」
容懷注視著遠處的孤煙:「是啊,戰事也要結束了。」
一個月後,他們馬車駛入京城,容懷曾經幼年就來過京城,雖然年幼,卻以艷冠絕京城,一別四年,這座飽經風霜的城市依舊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京城之地自古繁華,城門巍峨莊重,從城門外便能看清內裡商鋪,街道鱗次櫛比,透過關口守衛的盤查後,容懷的馬車終於駛入城中。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肩上挑著擔的貨郎隨處可見,商品貨物琳琅滿目,冠蓋滿京華,沿街酒肆茶樓高朋滿座,人滿為患,就連街道邊的茶棚都坐滿了經商的車隊。
容父還在上朝,容母早早便候在府邸門口,抱住容懷淚如雨下:「我的兒,娘可算見到你了。」
容懷上頭還有兩位兄長在外地為官,他是最小的一個,頗受容母惦念,傍晚容父回到府中見到容懷也舒眉展目,暢飲了三杯酒:「你娘整日吃齋唸佛就為了給你祈禱,也不許我飲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見容懷身體還算康健,容父便又開始動心思想給他塞個一官半職,容母則較為感性一些,她念及容懷將及冠,剛回到京城,連個熟悉的朋友都沒有,未免太過孤單,便讓他去參加三日後恭王妃舉辦的瓊花宴。
瓊林宴是禮部在瓊林苑設宴款待新科狀元所辦的大宴,而瓊花宴卻是每年四五月繁花盛開的時節,滿京城王孫子弟青年才俊都能參與的賞花宴。
轉眼便是三日後,容懷乘著馬車駛入恭王府,有王總管、小葵和柳靈芝留在身邊作陪。
恭王妃喜侍弄花草,府內繁花盛景香氣襲人,貴女們在香閣裡嬉鬧,偶爾探頭看看花樹下的各路青年才俊,本朝重文輕武,儒生無一不是白衣紙扇風度翩翩。
其中本屆新科狀元柳思謙最為炙手可熱,烏泱泱一眾都想上去攀談。
王府掌事負責接待貴客,他在京城見過來來往往那麼多王孫貴族,容懷剛從馬車下來,他卻怔在原地,曾見過容懷這般容貌昳麗到讓人失神的少年,愣了好一會兒,才迎上前來:「這位可是容府三公子?」
「不錯,」容懷抬眉,問:「瓊花宴可在此處?」
「正是。」掌事踹了一腳發怔的婢女,婢女紅著臉回過神來:「三公子隨我來吧。」
恭王府亭臺樓閣,裝修典雅,瓊花苑內水榭歌臺上還有曲娘在臺上拉著清曲。
曲娘生得如花似玉,在京城裡頗具名氣,可當容懷露臉,滿院才俊不約而同便是一靜,容懷並不是英姿勃發的英俊,而是一種由內而外雍容矜貴的美,讓人一見便心弛神曳,與他一比,臺上妝容精緻的曲娘倒像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