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懷覺察到扼住他咽喉的手掌灼熱而滾燙,他口鼻之間的呼吸逐漸被剝奪,難以忍受的喘息著,下意識的推拒著面前的胸膛,嗓音沙啞:「阿,阿焱,你怎麼……」
然而桎梏他咽喉的手掌卻越收越緊,赤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凝視他哀鳴般狼狽地垂著頭,雪鴉般的長睫落在眼瞼綿密的陰影。
「容懷,」那人捏著他的頸子,在他耳邊低笑,「我並不需要你做什麼,我的命運從來就掌握在我的手裡。」
「而時至今日,我才發現這個世界若沒有你,怕是會變得更好。」
話落,喉嚨猝不及防大力襲來,容懷的瞳孔倏然張大,他臉頰如瓷般蒼白透明,猶如簷上霜白的落雪,唇瓣柔軟、單薄,唇角卻猶如活色生香一般躺下一行鮮血。
是第幾次了呢?哪怕傾盡全部心血去對待阿焱,卻終究又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嗎?
瑩白如玉的臉龐因染上唇角滾落的血,既覺無比美艷,也洇染了精美華貴的前襟。
穿堂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廊外瓢潑大雨傾盆而至,微涼的細雨沁在那截削瘦瓷白的手腕上。
容懷伸手懸停在空中,意識逐漸模糊,甚至知覺已感受不到疼痛,身體最終如蒼白的指尖一般柔軟無力地滑落下來。
……
系統還沒有反應過來,畫面又是一轉,這次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雖然不是白骨成堆,或是屍橫遍野,周圍是暗無邊際的虛無,沒有水流、人聲、光熱,寂靜而空洞,容懷獨自一人躺在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中。
而這才是最瘮人的。
有人做過實驗在寂靜無聲的地方,人單獨待上幾十個小時就會發瘋。
「這裡是哪裡?」系統小心翼翼問:「好黑呀,你被朝焱關在這裡的嗎?很久嗎?幾天?三天?七天?一個月?」
容懷輕笑一聲,「遠比你想的要久得多。」
系統幸災樂禍:「他真是能耐了啊!」
容懷:「?」
回憶戛然而止。
系統立即縮回去啞巴,半響才結結巴巴說:「不,不是,宿主……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無論牧炎還是霍燃都恨不得把命抵給你,應該做不出來這種事……」
容懷閉上眼,沒有說話。
系統算是知道容懷心結在哪裡了——容懷和阿焱本是知交,容懷甚至為了阿焱千方百計去尋找讓他擺脫心臟灼燒痛苦的辦法,沒想到換來的卻是阿焱的翻臉重創,還把他關了很久的禁閉,所以容懷才不信任霍燃的感情。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系統是看著霍燃這大半年時間,對掏心掏肺,事無巨細伺候容懷的,它堅持道:「宿主你再給他一個機會,這中間肯定有誤會!」
房間裡萬籟俱寂,靜得落針可聞。
系統屏息等候容懷的回答,容懷輕聲道:「我考慮考慮。」
這就是有軟化的跡象了,系統趁熱打鐵:「別考慮了!也就是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好的電影資源,不然我分分鐘能給你搜尋出幾十個g的好友終成情人的資源包。」
容懷眼眸微動,輕哼一聲:「你最近說話倒是越來越放肆了。」
系統嚇得頓時噤聲。
它在後臺跪著向主神祈禱,祈禱大魔王趕緊想通去談戀愛,禍害霍燃,不要禍害它了。
—
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周圍,霍燃這一覺睡到了翌日午時,他睜開眼,看見容懷支著下頷倚在床邊,似睡非睡。
容懷面板像玉一樣,窗欞光線一照鍍上柔和光暈,唇色很淡,動情時卻又紅得像桃花一樣,尤其是那雙眼,波光瀲灩,溫柔而無情,每每看過去都讓他呼吸凝窒,恨不能長久匍匐在他的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