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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愛時,”那人說,“同時也帶著未來的自我和童年的自我。理所當然,也包括對方的未來和童年。”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08 哀愁浮起(17)

“理所當然?”弗蘭克問。

“這麼說,每次兩人相干,等於一上就是四五個?”弗蘭妮問道,“那不累死了?”

“性行為耗費的能量,是唯一無需社會補充的能量。”第六個激進分子用夢幻般的口吻對我們說。弗蘭克費力地翻譯道:“性行為的能量由我們自己補充。”那人看了看弗蘭妮,彷彿他剛才說的是世上最玄奧的哲理。

“胡扯。”我悄悄對弗蘭妮說,可是她心動的程度似乎超乎我想象。我恐怕她喜歡這個激進派。

他的名字叫恩斯特(Ernst),一個普通的名字。他不參與辯論,總是造一兩個天外飛來、甚無意義的句子,靜靜地說完,然後繼續打字。其他的激進分子傍晚離開弗氏旅館後,都會到對街的莫瓦特咖啡屋消磨幾個鐘頭——那是個光線昏暗的地方,有彈子檯和飛鏢靶,還有一群嚴肅的常客,總是喝茶或朗姆酒、下棋或看報。恩斯特很少跟同夥一起上莫瓦特咖啡屋。他只是寫了又寫。

尖叫安妮是最後一個回家的妓女,而恩斯特則是最後一個離開旅館的激進派。就像她常和清早前來上班的激進派老比利擦身而過,尖叫安妮也常遇到終於停工的恩斯特。恩斯特有股超然世外的陰森感,每次和史芳格談話,兩人總是愈說愈小聲,最後全變成耳語。

“恩斯特寫些什麼?”弗蘭妮問蘇西熊。

“黃色小說。”蘇西說,“他也約我出去過,而且看過我。”我們聽了,好一陣悶聲不吭。

“哪種黃色小說?”弗蘭妮謹慎地問道。

“你以為有幾種,甜心?”蘇西熊反問。“最爛的那種,”蘇西說,“變態、暴力、墮落。”

“墮落?”莉莉問。

“你不能看,甜心。”蘇西說。

“告訴我內容。”弗蘭克說。

“太噁心了,說不出口。”蘇西對弗蘭克說,“你德文比我好,弗蘭克——自個試吧!”

不幸的是,弗蘭克果真試了——他把恩斯特的黃色小說翻譯給我們聽。後來我問弗蘭克,他是否認為恩斯特的黃色小說是一切麻煩的開端——如果我們根本沒理會他寫什麼,事態是否也照樣會走下坡?不過弗蘭克的信仰(或者說“反”信仰)早就替他決定了一切問題的答案。

“走下坡?”弗蘭克說,“唔,那是必然的方向——我是說,其實都一樣。如果不是黃色小說,也會是別的。重點是,我們註定了要往下滾。你幾時聽過什麼往上滾了?讓我們往下滾的不是什麼實際的東西。”弗蘭克說,隨口拈來得令人瞪眼。

“這麼看好了,”就在最近,弗蘭克告訴我,“為何你彷彿耗了大半輩子,才變成個愚蠢的青少年?你還是小孩的時候,童年為何總是沒完沒了,彷彿整整佔了這一趟的四分之三?而當這一切結束,孩子長大成人,現實忽然逼到你眼前……唔,”弗蘭克最近對我這麼說,“反正你又不是沒聽過這套。在第一家新罕布什爾旅館裡,我們似乎永遠都是十三、十四、十五歲。他媽的永遠——弗蘭妮一定會這麼說。然而,一離開那兒,”弗蘭克說,“我們的餘生卻以兩倍的速度流逝,就是這麼回事。”弗蘭克得意地斷言:“你半輩子都是十五歲,然後有天忽然二十幾了,只一晃眼,二十也成了過去式。接著,就像和好友度過一個愉快的週末,三十也跑過去了。不知不覺,你又開始希望還是十五歲。”

“走下坡?”弗蘭克說,“這是一條長長的上坡路——直到十四、十五、十六歲為止。然後呢,”弗蘭克說,“就是不斷地下坡。誰都知道,下坡比上坡快得多。你一直往上、往上——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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