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時起,母親又開始對她不聞不問,直到她半工半讀,扛著一身的學貸,將大學唸到畢業。
很幸運地,她一畢業就進入漢鼎工作;但不幸的是,疼愛她的外婆也在同年過世。
她只得再次搬離外婆家,畢竟舅舅已經成家立業,也有三名子女需要扶養,她不該拖累負擔已經很重的舅舅。
她獨自在外租房子,努力工作賺錢,過著充實的日子,直到隔年母親再次找上門,她的天地再次由風和日麗的藍天變成了暴雨狂襲的颱風天——
“這位是你叔叔的朋友,在南部有好幾甲的田,去年老婆死了,兒女也都大了,你嫁給他,包管你有得吃、有得喝,還可以把你那一大筆的學貸給還光。”
母親的話像是天邊遙遠的雷聲,她明明沒有聽懂,卻震得她心頭喘不過氣來,尤其是那個來相親的男人至少已經五十歲了,看她的眼光帶著貪婪及色慾,只差沒有流出一嘴的口水,這讓她想起十八歲那年差點被性侵的恐慌。
她是死都不會答應的!
“你不答應也不行,反正你一定要給我嫁,否則你早晚會搶了我的男人!”
這是一個身為母親的人會說出口的話嗎?張寧沒有太大的哀傷,相較於四年前的悲痛,她對於母愛的心早就已經化成了千年的石頭。
那一次後,母親頻頻來騷擾她,當然母親絕對是獨自前來,不會帶著那個如禽獸般的男人,她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選擇偷偷搬家。
她知道她再也不能跟舅舅聯絡,更相信母親不會善罷干休,因為長大的她也明白母親看她的眼神始終是帶著憎恨及厭惡的。
安然無事又度過一年,在她就要滿足於這樣的生活時,母親神通廣大的找到了她的公司,進而跟蹤到她的住處。
幸好母親是個愛面子的人,絕對不會鬧到她的公司去,畢竟那是她謀生的地方,但在私底下,卻也狠狠賞了她兩個巴掌。
“你厲害呀!竟然敢給我偷偷的搬家,來個避不見面,你以為我拿你沒轍嗎?人家要給我們兩百萬的聘金,外加把一棟房子過戶到你的名下,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她記得那一夜她被打得很慘,她無法還手,更無法報警處理,只能直挺挺被打,這到底是誰欠誰?她大概前輩子欠母親太多的恩情,這輩子註定是要來償債的。
母親為怕她再次逃脫,搬進了她的租屋處,天天送她上班、接她下班,再送她去跟那個已經可以當她父親的田僑仔約會。
她不動聲色,儘量迎合母親,也在約會時努力展現一絲笑臉,為的就是要讓他們鬆懈心防。
她本來打算要離職,再搬到一個讓母親找不到的地方,剛好臺中分公司業務部有助理要離職,畢竟她還有一大筆的學貸要還,她根本就沒有失業的本錢。
於是她申請了調職的機會,並且將整件事告訴她的主管,她的主管同意讓她辦理辭職手續,造成她在公司已經離職的假象,接著再讓臺中業務部重新聘任她。
她選擇了一個上班時間,趁母親也外出談保險,偷偷回家打包簡單的行李,在距離跟那個田僑仔結婚的前兩天,她再次逃離母親的身邊。
沒想到她還是翻不出母親的手掌心,她從不肯向命運認輸,沒想到命運卻一再的逼得她不得不服輸。
第五章
張寧看著眼前的張春美,她沒有掉下眼淚,只是眼眶紅紅的,冰冷的手掌心始終被張春美那寬大厚實的掌心給包裹住。
范家人不但沒有害怕遭受到池魚之殃,反而以行動給予她最大的支援,尤其是一臉愁緒的範書偉,讓她更有足夠的力量可以緩緩地說出她那坎坷的命運。
“真是太過分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母親!”張春美是氣憤填膺,外加頻頻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