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煙在心裡懟了句。
吃完飯司機已經把東西都塞進後備箱了,什麼都不用她操心,席煙直接坐上車後座,這臺賓利中間隔了個扶手,估摸著薄望京平時會在車上工作,把桌板抬起來就是移動老闆椅,正好順了她不想和他挨一起的意。
去醫院的路上席煙心裡很亂。
不知道怎麼和外婆開口,怎麼和她道歉,又要怎麼解釋她和薄望京詭異的關係。
「這事兒你沒錯。」薄望京合上筆記本,側頭看她。
席煙微微一愣,沒想到他居然能猜得準她在想什麼。
他面容平靜,鬆弛地靠在座椅上,「我是這個惡人。」
席煙撇撇嘴,能將做壞事說得這麼坦然,恐怕也只有他了。
薄望京頓了頓,繼續說:「只不過,席煙,非得那麼卑微求那麼點愛麼。」
「將痛苦攬自己頭上成全別人,他們好受了,誰來成全你?」
席煙鼻子一酸,將頭扭向窗外那邊,輕聲說:「你不懂。」
她小時候最喜歡聽到的就是爸爸媽媽小汽車開到門口的聲音。
薄望京語氣冷漠,「你得把自己當個人,他們才不會把你當物件。」
「父母養大孩子是應當的,父母的愛,也是你應得的,否則他們會受到輿論譴責。」
「別把自己看太輕。」
席煙心尖狠狠揪了一下,暗無天日的執念被人發現,她委屈得想哭。
她想過很多人有一天會理解她,但她從來沒想過是薄望京。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執念什麼。
就好像大家都吃過糖葫蘆,說是甜的,她從來沒嘗過,這串糖葫蘆吊在她頭頂,她往前走,糖葫蘆也往前走,她踮踮腳,糖葫蘆也升高高,越是這樣,她越渴望,越想嘗嘗那甜味。
但其實,她也沒真那麼愛那串糖葫蘆。
只是羨慕,別人自然而然就有的,為什麼自己沒有,她很難過。
所以一旦有可以得到它的機會,她會不顧一切的抓住,甘願被責備,被誤解,抗下他們所有的痛苦去換他們的心無旁騖。
青春期的時候,她也叛逆地報復,他們越想和她溝通,她越閉口不答。
隔閡就此越來越深。
席煙神色複雜地看了薄望京一眼。
換個思路想想,一直以來,她折騰的都是自己,他們並不知道她的難過。
成長道路上的味隱忍退讓,背負承擔,其實都是自我感動罷了。
她很好的長大了。
有和沒有,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她看著遠方日光從早晨的霧氣中破雲而出,忽然釋然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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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席煙聽李雲心說的是市一,今天開到了一家環境很好的私立醫院,所有醫療裝置用的都是全球最頂尖的,費用非常昂貴。
席煙正準備問,薄望京已經開門下去,從容道:「一點補償。」
她冷哼了一聲,用他聽不見的聲音說:「確實該你的。」
薄望京掃了她一眼,沒作聲。
病房什麼都有,比酒店還舒服,老太太精神好得差不多了,席煙撲過去鬧了一陣,直說「外婆,您嚇死我了」。
老太太笑呵呵地說:「這小臉尖的,把我的大外孫女嚇著了不是,我好好的呢,沒事兒。」
薄望京沒進去,在門口等著,門開著,李雲心從席煙進去之後就不敢瞧薄望京,臉色蒼白,像是怵得慌。
老太太問席煙發生了什麼,席煙含糊說,倆人鬧了點矛盾,都解決完了。
兩人聊了些無關緊要的。
中午護士過來檢查身體,席煙就出去了。
李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