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查什麼?」
曾公亮只是隨口一問,這等雜事哪裡輪到他來管。
「說是咱們這邊的俸祿發多了。」
「那是他們的錯,和政事堂有何關係?」但凡做官的,罕有不護短的,曾公亮也是如此。
稍後有人來報,「諸位相公,外面吵起來了。」
韓琦皺眉道:「誰那麼大膽?」
政事堂乃大宋中樞,要求安靜,可現在外面卻有三人在爭吵。
兩個政事堂的小吏在和先前韓琦遇到的程凌在爭執。
「政事堂的人都是有數的,哪裡可能多出來了。」
「這裡是相公們處置政事的地方,出去!」
「我等專門計算此事,哪裡會錯?」
政事堂的人自然覺得高人一等,可那程凌左手拿著一本冊子,右手一滑,袖口裡竟然滑出了一個小算盤。
噼裡啪啦一陣打,他一人喃喃自語。
「沒錯,一人每月多領了一貫三百一十文,兩人每月多領了一貫錢,某剛來衣料案就查到了此事,前面的人不認帳,某想著過來查查,果然沒錯。」
程凌啪的一聲把算盤收了,然後說道:「此三人當是和三司衣料案的人有交情,做俸祿時多算了錢,一般無人去查,某卻算了個近幾年的進出帳,發現有出入。隨後一查,發現此三人的官祿被人改了,本是七千的月俸,變成了八千三百一十文,另兩個也是如此,手段相同,想來就是一人所為……」
那兩個小吏喝道:「胡言亂語,相公們要出來了,還不趕緊出去!」
程凌回身,見韓琦等人站在值房外面,就拱手道:「見過諸位相公,下官查完了。」
這便是書院的作風,雷厲風行。
韓琦問道:「書院出來的?」
「是。」程凌微笑道:「下官就是書院出來的。」
竟然進了衣料案嗎?
韓琦看向那兩個小吏,「此事可屬實?」
那兩個小吏強笑了一下,韓琦喝道:「拿下!」
政事堂有聽候指使的軍士,當即撲上去拿下了那二人。
「問話!狡黠不肯說的,謊話連篇的,盡數趕到靈州去。」
靈州那邊剛收回來,王韶在去赴任之前就上疏叫苦,要錢糧,要人手。
所以最近流放發配的方向都變了,全往西北去。
韓琦站在那裡,面色平靜。
首相監督之下,誰敢隱瞞?不過是片刻就得了準確的口供。
「韓相,雙方各自勾結,修改文書,每月多領俸祿。還有……」來稟告的人看了韓琦一眼。
韓琦點頭,然後轉身。
「韓相,此事不容小覷!」
程凌卻覺得這事兒不簡單,「下官已經查到了十餘處出錯的地方,政事堂是第一處,還有地方上的俸祿發放,下官以為弊端也不少,若是仔細清查,當可震盪吏治。」
韓琦回身看著他,「你一個小吏,想的卻多,不怕被收拾嗎?」
官場有個潛規則,那就是公家的東西不拿白不拿,你看到了不同流合汙也就罷了,別去嗶嗶,否則大家收拾你。
在眾人的注視下,程凌從容的道:「山長當年曾經說過,他希望邙山書院的學生們能做事,多做事,在大是大非的問題前,忘卻那些蠅營狗苟,忘記那些利害關係,挺直腰桿,走下去!」
好一個挺直腰桿走下去!
韓琦看了他一眼,「如此也好,老夫便看著。」
他轉身進去,稍後諸位宰輔進來。
曾公亮問道:「此事就這麼不管?」
「是個馬蜂窩!」韓琦苦笑道:「你我都知道,地方官吏少,越往下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