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逸說不好意思,就出去接電話。
來電人是她的繼母殷小英。
雖然沒有儲存下這個號碼,但是顧思逸記得非常清楚。
在過去的日子裡,這個電話一旦響起,總是沒有好事發生的。
顧思逸在無人的樓道內接通了電話,但是她是連一聲喂都沒有說的。
“小逸,打擾你了嗎?你爺爺病危,已經在icu搶救,老人家不行了,可能就是最後一面了。”殷小英語氣不似往常尖酸刻薄,語氣裡帶著急促與懇切。
爺爺?顧家的爺爺嗎?是那個從小都不願意見她一面的爺爺?
是那個看見她就讓她滾的爺爺?
她從記事起就知道爺爺不喜歡她,不喜歡她的媽媽。
爺爺總說她和媽媽都是喪門星,直到媽媽死了之後,她就最多過年的時候見顧家爺爺奶奶一次,見一見顧家的親戚。
不管多麼豐盛的年夜飯,她都沒有坐上桌吃過,她只有一個碗,給她一些餃子,給她一根雞腿,或者一點滷肉,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吃完就可以。
她記得有一次實在太口渴,開水滾燙,她沒有自己的杯子,只能放在碗裡等著,大家圍著桌子好熱鬧,一瓶開啟的可樂沒人的動,她沒忍住拿起來喝了一口,而她就被連人帶渴樂送到寒風中,她的外套都沒穿上,她只是穿著一個毛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她這輩子都不再喝可樂了……
顧家人嘴裡罵他蠢豬,饞豬,連瓶可樂都沒見過,還問她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想喝為什麼不問一聲。
說這是為了懲罰她偷吃不禮貌的行為。
那一年她才11歲。
顧家爺爺站在門口罵道:“凍死你個野種!剋死你媽,別再把我也剋死了!滾,快拿可樂滾!”
顧思逸哭著認錯,“爺爺,我再也不敢了,讓我進去吧,我真的好冷,我沒有穿衣服……爸爸……哥哥……你們求求情好嗎?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喝可樂了……”
爸爸與哥哥無動於衷,只是冷臉看著。
那個時候她都認為是自己做錯了,是因為自己貪玩,害死了媽媽。
她每天都在懺悔,每天都在懺悔……
門被重重關上,她走在寒風裡,一直不停地搓著手……
那瓶沒有瓶蓋的可樂還放置在門口。
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大年三十的晚上,家家戶戶都在家中看電視,吃團圓飯,而她就像個孤魂野鬼遊蕩在無人的街道。
有輛車停在她身邊,裡面傳出來好聽而又年輕的聲音:”周叔,把羽絨服外套給她,你身上的零錢都全部給她,回去之後我給您補上。
姓周的叔叔從車上下來,把羽絨服外套披在她身上,說道:“你這孩子,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呢?快這些錢拿著去找你父母呢。這多冷的天的,別感冒了。”
顧思逸淚眼婆娑,在昏暗中並沒有看清男人的臉,她連謝謝都說不出口,眼淚落在她臉上是多麼的滾燙啊,瞬間就變得冰冷。
車子迅速開走。
顧思逸將很長的羽絨服拉鍊拉上,用凍僵的手數了數鈔票,一共是一千二百塊,還有一點兒二十元的,三十元的……
顧思逸沒有回家的鑰匙,只能找了一個小旅館,老闆娘看她可憐,收下了她,還給了她一碗餃子,一碗酸湯,收了她50元錢……
回到現實,這樣的人生病,與她有多大關係呢?
顧思逸不想去看,“我不去。”她冷冷結束通話電話,情緒良久都沒有恢復。
約莫十分鐘她才回到病房,打算帶著小梅離開。
她的電話再次響起,是弟弟打來的。
顧思逸又無奈出來接電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