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的顧巖越發的得意,哈哈大笑了半響才罷。
“父親做什麼都不會瞞我的,我是長子,阿父擔心的是他們幾個,他們是庶出,略有些不平,也是怕你護不住,你知道的,他們跟我們始終想的都不一樣,這幾年……越發是這樣了,小七……”
“嗯,大兄?”
“我知道,你是個出息的,這點像阿父,就是窮死,餓死,都不會乞憐,當初咱這一支的太爺爺是,阿父是,你哥我也是,靠天,靠地,還真不如靠自己。這幾年你在南邊也折騰了不少,你安心,那具是你的,大哥還不放在眼裡,但是……有多少自己心裡放好,便是……便是你嫂子也別漏了,大哥今年六十六了,也不知還能照顧你幾年,雖那些買賣掛在畢梁立家的名下,可……商賈之事具不是好事,以後還是換成金銀,慢慢存著看時機吧。”
顧昭這下,心裡略微有些感動,這人無論如何,也算是為自己著想的。顧昭點點頭,拍拍手,屏風外的音樂便停了,有窸窸窣窣的羅裙聲,穿鞋聲,接著那些人離開,只留下湯池邊一片寂靜。
“大哥哥說話,還是多注意的好。”顧昭看下有些酒意的顧巖提醒。
顧巖卻是一臉不在乎,甚至他現在很是放鬆,一邊自斟自飲,一邊繼續嘮叨。
“小七……土地就不要買了,你一個鄉男,能用多少?能吃多少?如今新帝登基,天下又新丈量土地。那天產多的,自有人惦記,天威之下,誰能護住?我名下的田莊,家中祭田合起來也不過幾百傾,這都是入了檔,早些年先帝給的,今上給的,一畝都不多,一畝也不少。
以前家裡私買的,前陣子叫你嫂子安排人都賣了,如今陛下是窮瘋了,又想落好名聲,又想撈錢,那有那般美事?八年混戰了,又趕上幾場瘟疫,蟲災旱澇,關內關外,青壯死了多少,絕戶人家有多少?青州絕戶了,廿州絕戶了,長洲一個郡就剩下五百丁戶,各州縣絕戶絕丁的到處都是,這一仗大梁朝是傷筋動骨疼的狠了。
如今呀,天下三分之二的肥田在門閥世家手裡,剩下的三分之一具也不在陛下手裡,陛下能不急嗎?前陣子,上面下了遷丁令,說是要從烏康遷人出來……”
許是說幹了,顧巖又倒了一杯飲下:“不知道陛下怎麼想的,土地便別買了,雖說如今土地便宜,可誰買咱們這樣的人家也不能,咱家兄弟七個,合起來便是個大頭兒,知道嗎?”
“恩。”這是正理要聽,朝裡有人,有內部訊息,福利是真正的好。
“這次阿兄接你回去,你也別多想,舒舒服服過你的,老哥哥我還能活幾年呢?你就只回去住住,要是有好差事,不得罪人還清閒的實缺閒事兒,便當當也沒什麼。若沒有,你就跟你侄兒男女在上京各處耍子,哥哥家有的,絕不少你的。你想怎麼,便怎麼,咱老顧家現在在上京還算可以,待你玩累了,你想在上京成家,就叫你嫂子給你看戶好人家……”
“並沒有氣……只是……”
“你說?”
“別的都可以,獨這婚事,必須我點頭成不成?”
“嗯,我兄弟想怎麼就怎麼,以後,你就是看上公主,哥哥也給你求去,陛下……陛下那邊哥哥還成的……”是呀,現在還成,可也比不得老爺子那會子起兵那一茬子人親厚了,皇家如今是越發的有威嚴了。
畢梁立半跪著在湯池牆外熱著酒壺,耳邊能聽到湯池裡兄弟倆說話的聲音,對於他這樣的忠僕,主人會給予完全百分百的尊重,所以有些事兒他是可以聽得,聽到主人與自己大兄談的熱乎,畢梁立心裡又是高興又是酸楚。
小主人如今是有靠山了,再不必風裡來浪裡去的冒險,可是,顧老爺還能活幾年呢?上京那邊家裡打早先就不是安穩的,開國公府裡顧老爺有一妻兩妾,女人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