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很忙,每天要吃各種點心,在書房裡吃,臥房裡吃,花園裡吃,走路也要吃,坐轎子也要吃,從早到晚,不停的吃,於是,大老爺會有一個符合身份的大肚腩子,人沒到肚子先到。
顧昭瞄了一眼哥哥的肚子,心想,必是點心吃多了。
兄弟各懷心事,坐在車裡都閉口不言,馬車由外城到內城一路並不放慢速度,車道很寬,道的中間有一片幾米寬的凸起部分,在顧昭看來,這是為了方便雨水自兩邊低窪排放出去,有意思的是,這中間的凸起,慢慢竟成了特殊階級快速行駛的車道,庶民一般不敢隨意在凸起的中間走,那些貴人的馬車可沒剎車片,古代的也是有交通意外的。
東門是一片安靜的地界,來往的皆是做車輦的,商鋪也很少,偶爾有商鋪也是上等的衣冠鋪面與官員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特殊鋪面,就像給官員專門繡制官服的繡莊,做官靴的鞋鋪等等。
見小弟弟撩著車簾看的仔細,顧岩心裡一陣酸楚,大概是把顧昭當成了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雖然顧昭帶了三二十名奴僕,十五車行李,在顧巖的眼裡,他依舊是個鄉下人,瞧瞧他帶的那幾個南方小廝,腦袋抻的比烏龜脖頸還長,睜著眼睛,張著嘴巴的讚歎。
“東門沒有什麼好去處,過幾日歇過來了,叫你侄兒帶你去西面溜達,那邊坊市熱鬧,好耍子的地方有很多。”顧巖這是把顧昭當孩子哄呢。
顧昭聽了只是笑笑,便放下簾子,輕輕的合住眼簾,默默的感受著古代街道商鋪特有的喧鬧聲,這種感覺奇妙無比,尤其是當你身臨其境,有一種死而無憾奇妙境界,啊,終於……扎進了人堆,這才是穿越呢。
車架穿街走巷,不知道怎麼行進著,眼見著便來到一處寬敞的街巷,這街巷一路走來並無幾戶人家,偶爾看到一處門口,皆是高宅大院,院門口有照壁,有門廊,門房,大門建造的非常有講究,大門口俱都擺放著長條凳,凳上坐著一些奴僕門房,有老有少的在那裡低著頭說閒話,雖是清早,在門便也早早的候了許多車馬轎子,沒有人指揮卻很有秩序的在排著隊,等候遞帖子等主家召喚。
“這街原本叫槐樹巷,不過他們都叫這裡平洲巷子,也叫將軍街,咱家住這裡最裡面。”顧巖顧公爺說這話的時候,嘴角輕微的向上勾著,露著一股子傲人的笑意。
顧昭也笑,但是心下多少有些惶恐不安,這裡畢竟是大哥哥的家,卻不是他的家。
車子又走了一會,終於停在了一處坐北朝南的大門外,此刻,門外正門大開,門外站了兩排下奴,見車馬停下,自有小廝端著腳蹬停放在車下,又有奴僕在一旁撩了車簾,伸了手,顧老爺便扶著那隻手,跨步從車裡彎腰出來,踏下腳蹬下了車。
紅色的朱漆大門顯然是不常開啟的,當奴僕推動,它發出巨大的猙獰聲,十分不情願的嘎達,嘎達,咣噹一聲被撐開,這聲音裡充滿了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凝重。
顧昭學著哥哥的樣子下了車,掃了一眼這五排青石臺階,還有門口左右立著的石獅子後,便隨著顧巖上了臺階進了大門。
身後的車子與畢梁立並不在這裡進門,只是連同他的行李往北面宿雲院的角門去了。
入得大門,門內有幾個穿著體面的老僕一路小心侍奉著他們兄弟倆,緊跟幾步後,自有下奴抬過兩臺露天的肩轎,扶著他們上了轎,又抬起筆直著沿著中間的磚花浮雕路,向裡行,這一路沒人說話,肩轎四平八穩,穿行了些許時間便進了二門堂院外方停下。
這條正路很短,也沒有什麼望不到邊,看不完的奢侈景色,更沒有那書中所謂的曲徑通幽,走不完的迴廊亭閣。顧巖的家很大氣,卻沒有特別奢侈的地方,倒是正面青磚路兩邊,有十二口巨大的海缸,海缸裡面養了不少一尺多長的錦鯉,不時有錦鯉跳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