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負了爺爺,更辜負了那個少年。
猶記那日青山白雲,綠草澄陂。竹濤風聲中,白衣少年閒立茅簷下,談笑之間,物換星斗:
“當與君安天下,定乾坤,共創千古不朽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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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
護城河僅餘零星火苗。蕞城城牆上,遍佈炤軍屍體,鮮血如漆,腥氣瀰漫。
“砰、砰、砰。”
這是衝車撞擊城門的悶聲,一道,一道,如重拳壓在南宮樇胸口。
廉寵滿身汙穢腥氣縱馬至南宮樇面前,臉上泥汙四布,僅餘雙眼琉璃,映襯出刀光劍影:
“守不下去了,我掩護你,從南突圍。”
南宮樇面色明滅,他自知此城不保,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宇文煞,可此去通天峽報信往返最快也要三日,三日之後,溟鷹已經兵臨泰陽城下了!
廉寵見他沉默不語,當他灰心喪氣,準備戰死雲州,著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反正皇帝都跑過一次了,再不濟又棄京南撤就是。”
不是能屈能升,而是廉寵這個異世之人,的的確確沒有任何民族榮辱感。
不待南宮樇作答,不遠處傳來“轟……”
蕞城南門已經裂開巨縫,搖搖欲坍。
“快,趁城破之時,我們衝出去!”廉寵迅速將南宮樇推攘上馬,兩騎飛馳城門。
待抵達城門,她人未到聲先到:“不用拼了,都搶馬站我後面去!”
眾將不理睬,仍拼死抵禦。廉寵焦急地看著南宮樇,南宮遂下令按她所說行事。
無人抵禦,僅片刻之間,蕞城南門轟然開啟。
悶聲巨響隆隆,門開之時,一律清風襲掠而出,偌大的城後,黑衫男裝女子右手撫柄,左手抓鞘,靜止如松,在她身後殘兵敗將策馬迴旋。
奇襲軍自然認得此女。
剛至城下,她便獨自衝殺入陣施妖法,瞬間十人喪命,左突右刺,如入無人之地。好不容易聯手將她逼退,她又獨立城牆之上。高高的城牆在她眼中如一馬平川,或趁虛沖出城外廝殺入陣,或飛起回撤掀落雲梯。一柄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黑色兵器被她舞得風生水起,於周身織成一道刀槍不入的密網。
兵士見狀自動分開兩道,郭善一馬自中間奔來。
廉寵緩緩閉目,剎那間,天地一片靜寂,只得她一人。她能感受到風的氣息,感受到身邊人每一次呼吸,甚至能感受到他們汗毛飄蕩的方向。
郭善反手持槍,面色肅然,長髯飛舞:“太子有令,遇帝后女,務必活捉,絕不放過。”
“帝后女?”原本安靜的將士們開始竊竊私語。
“這妖女便是帝后女?”“廉姬是帝后女?”“得天下者,得此女!”
吵嚷聲漸漸沸騰。
玄算天下卦:“得天下者得此女,早已四海相傳。”
如今,這帝后女便在眼前,誰能搶到她,誰就可以得到天下!!
溟鷹士兵如鬥雞般虎視眈眈,繃緊肌肉,只待一聲令下便要虎撲向廉寵。
蕞城士兵對廉寵本就心存敬意,又聽聞她是諸國垂涎的帝后女,立刻便要拍馬上前維護她安全。
“站住。”她冷冷開口,雙目不曾睜開。
“都退到帝后女後面。”南宮亦冷靜開口下令。
郭善撫髯,緇袍赤甲,迎風而立,持槍立馬。
廉寵閉目,一襲薄衫,撫劍獨立,動極至靜。
眾人屏氣凝息,知道即將有一場高手對戰。
突然之間……
“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