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沿著路一直走到了盡頭小區健身場所。
“我很喜歡這裡,但還沒晚上來過呢。”我說。
陳同問我:“你傢什麼時候搬到這裡的?”
“才搬過來,但爸爸經常住院,我有時就會來這坐坐,一個人靜靜。”
我環顧四周:“醫院就在旁邊,往前走就是。這裡四圍全是高大的梧桐樹,就算大夏天正午來,也不會覺得曬。因為這片天空都被遮蔽了,陽光從葉子縫中透進來,閃閃的像碎鑽一樣耀眼,樹影斑駁,隨風而動,美麗極了”我就這路邊的椅子坐下:“偶爾三兩行人走過,只有運動器材會因老化發出‘吱吱’聲哦,對了,還有鳥叫麻雀的聲音吧”陳同在我旁邊坐下:“我倒是沒來過這裡。”
我笑:“這又不是什麼景點,旁人怎麼會知道,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我上大一的時候吧,爸爸第一次因為病情惡化需要住院,那時候我還接受不了,就一路哭著走出醫院。後來哭累了,見這邊正好有個椅子就坐下了。不知道是不是樹能隔音的原因,剛坐下來,整個世界就突然變得安靜了。我想起史鐵生,想起地壇,想起他那句‘死是一件不必急於求成’的事,我的心裡就好受了許多。金色的陽光又讓我想到王小波,‘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你出國後我又復讀了一年,但還是沒考好,大一那年我正好二十一歲了。我想,這也是我的黃金時代,所以我開始努力生活“
陳同雙手交握,手臂抵在腿上。我突然好想說話,想說好多好多話。我把我這些年經歷的事情都告訴他,向他傾訴我大大小小的苦和痛。他一直沒說話,就這樣靜靜地聽著。不知不覺就過了好久,我看了眼手機,正好十二點半。我現在心情愉悅,如釋重負,我唱到:“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春晚結束了嗎?”他抬手看了眼手錶。我問他:“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他終於換了個姿勢,坐直了身體,背靠在椅子上:“學習工作,沒什麼好說的。”
“你”我一字一頓道:“在國外交新的女朋友了嗎?”
他頷首:“有過一個。”
“哦。”我點點頭,一時無話。
“子幸。”
“嗯?“我抬頭。
他看著我:“那天我說的話,是認真的。”
“什麼話?”我裝傻。
“你有任何需要”
我打斷他:“我和你說那麼多話,不是為了讓你可憐我、同情我”我是想讓你知道這些年沒有你我是什麼樣的我在心裡吶喊。
“我初中有個玩得特別好的同學,可快畢業的時候,她突然和班上另一個女生變得很親密。有次我們一起走得好好的,碰見那女生,她們就愉快地攀談起來,完全把我給忘記了。我站在一旁,顯得尤其尷尬,我下意識往後退,一不小心從臺階上滾下去了”
陳同抬眼望著我,我繼續說道:“她們倆什麼都沒做,可要不是她們聊天不顧我,我也不會摔下去。我就想報復她們,我就騙老師是她們推我的老師最後選擇相信我,因為我平常很乖很聽話,而且我也沒有理由說謊。我還假惺惺地請求老師不要處罰她們,說她們也是無意間傷害我的。因為那件事,我現在和初中同學一個都不聯絡。”我嚥了咽口水:“因為你,我現在和高中同學也一個都不聯絡。”
“子幸”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我知道我自己,有時候會產生極端的想法,說話很刻薄,會傷到別人。我想如果我媽媽陪伴我長大,如果我有個健全的家庭,如果爸爸能再多關心我一點,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可我知道,總有一天,我不能再把責任都推到父母和家庭上。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我的人生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