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藩上下難道不知道鄭氏乃商湯子姓後裔,不承襲祖宗也就罷了,還偏偏以禹王嗣者自居,如此不倫不類,貽笑大方。”
“夏藩求才不論經綸,只敘實務,不過是求些刀筆吏而已,自然不明典故。”另一個士子也嘲弄的笑道。“秉政不持聖人大道不重視我等士人,縱容此時國勢如熱油鼎沸一般,卻必然轉瞬而逝,你我或可以拭目以待。”
“確係如此,只是南天為刀筆吏所塗炭,聖教之不行,卻是令人扼腕呢。”冠冕堂皇的話語之後卻是某種懷才不遇的嫉妒。“想來你我苦讀十餘載,四入龍門應試卻比不過一兩幕友,端的是可恨可嘆可悲可憐。”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後者貌似豁達的誦詠著李太白的詩句,但藏在衣袖裡的手中卻捏緊了扇骨。“立功不成,俞兄,你我還可以立言,更何況這大夏早亡之勢已經鑄就,你我何必再趟這趟渾水,去休、去休。”
“如此甚好,”被稱為俞兄計程車子點了點頭。“賢弟,那就就此告別吧”
兩個不得志的酸腐文人依依惜別著,邊上有聽到的卻用看傻子的眼光看著他們:“兒子,你可不要學他們,他們讀書都讀傻了,如今新朝建立在即,自是大有用人之處,你在縣學裡好好讀書,日後光宗耀祖就靠你了。”
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一挺胸膛:“阿爹放心,兒子三年之後出來,即便是不再進學了,也有九品的官身在,少不了一個官做的。”
“混賬小子,區區九品就滿足了,你不知道依照如今的規矩,由吏入官是何等的幸苦,”老子有粗糙的手掌在兒子頭上拍了一下。“不成,三年縣學、三年府學、三年太學,老子我不指望你能進入太學,但府學你一定要進。”
“府學出來也不過是八品的官身。”小子有些不太樂意,但在老子的武力威懾下卻不得不屈服了。“好了爹,別打了,兒子一定千方百計考進府學,別打了,打笨了怎麼辦”
幾乎針鋒相對的鬧劇並沒有傳入鄭克臧的耳裡,不過祭拜完大禹陵的他卻在跟臣下商討著代明之後的一些稱謂問題:“孤以為,今後對外不必用大夏字樣。”
在鄭克臧看來夏本來就有大的意思,再用大字形容修飾只是給人一種小家子氣的感覺,一如當年赫連勃勃的夏國、党項氏的西夏一樣,反而有蠻夷不正的感覺。
因此鄭克臧決定道:“一概稱為華夏即可。”
鄭克臧的理由其實很牽強的,事實上“華”、“夏”兩字在上古時代是同音的,本為一字,《左傳》中更有“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一語,由此可知“華”、“夏”同義反復,華即是夏,在某種程度上與大夏的稱謂是一致無二的。
不過鄭克臧是上位者,因此他放一個屁都是香的,因此年前就從武昌趕來預備祭陵事宜的禮部左侍郎明順臣立刻阿附道:“《古文尚書》道:冕服採裝曰華,大國曰夏。孔穎達也道: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王上此言正合先賢之意。”
“孤記得那個參與偽清《一統志》的閻、閻什麼的”
邊上立刻有人輕聲稟告道:“王上,是閻若璩。”
鄭克臧點點頭:“對,那個閻若璩在《尚書古文疏證》一書考證出《古文尚書》是偽作。至於孔穎達以偽辨真,徒徒享世間盛名,所以明卿所謂先賢之語,不適當。”
鄭克臧的話讓明侍郎鬧了個大紅臉,是啊,鄭克臧是什麼人物,一代祖宗,又豈是區區先賢可以比肩,更不要說居在其下了,因此降官出身的明順臣可謂馬屁拍在馬腳上了。當然唯上的明侍郎不敢把火氣撒在鄭克臧頭上,但被軟禁中的閻若璩肯定會被其遷怒的。
好在鄭克臧提及這個人並非是無的放矢的,須知道《古文尚書》是在一千多年的時間裡被歷朝歷代士